陆迟垂眸看了看身量至自己胸膛的娇俏女子,微微低着头,说话时的细小震动每每使得她的颅顶快碰着他,她却又及时向后避让,二人的距离旖旎中透着一股疏离。
比他作为书生时,防备的更甚。
陆迟向前一步,送上紧实胸膛不经意‘撞’了下女子的额头,苏轻眉脚绊脚,惊呼一声,重心不稳地向后栽倒,他长臂一揽勾住了她的纤细腰肢,惋惜道:“苏姑娘怎么不小心点。”
苏轻眉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何无缘无故地平地往后摔,便听到男人附在她耳边的下一句,“你我有旧日情谊,我帮你合情,你外祖母与我见过一面,我敬其年长,帮她合理,可你的丫鬟仆从……苏姑娘未免,所求过多。”
他说完,停顿笑了笑,“不过,帮你也可以,你怎么还。”
他的低音呵气酥酥麻麻,苏轻眉的耳廓遵循本能地染上绯粉,他的话听似颇有道理,要知道这次他能利落答应,已然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会做于他无益的事,她是该有些牺牲的。
苏轻眉不着痕迹地扶着他推开,站稳后忍痛出声:“世子,你记不记得,我在城西河道边有十几间商铺,我可以将其中十间送给您,也算是我半副身家,您看行不行呢。”
十间店铺,换接外祖母时顺手多捞两个仆从,苏轻眉说出口感觉于他挺合算的。
片刻后,陆迟却是听笑了,笑得扶门,朗声舒怀。
他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半卖半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让她想办法给送回来,说得大方,连多一间都不肯,她待钱财看得是真着紧。
苏轻眉抿着樱唇不敢说话,难道陆迟是在嫌弃,可她记得,陆迟在国公府里的家财被二房伯父挪走不少,即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世她也没见过陆迟喊穷,可面对十间铺子,应当能有点波动吧……
陆迟揉了揉额角,堪堪止住笑意,“我现在不要钱,苏姑娘再想想,想到了找我。”
苏轻眉心中万分焦急,不情不愿的诺了一声,“是。”
……
陆迟离开东厢房走上抄手游廊,聂五从檐角飞下,陆迟步速不变,聂五便调整好自己的步子,错后跟上自家世子。
“世子,这是程商送来的苏轻眉的婚契,契书有户主亲笔签章,契首尾空白,要不要属下送去贺大人落印?”
聂五刚刚自苏府出来,手上拿的是假‘刘权’真程商骗到的纳妾文书。
从乡道遇上张成魁起,他们便已猜到他的纨绔本性,当日便派了胡女在他沉迷□□时于□□落毒,此毒刁钻,男子沾染若无解药,七日内患处会逐节溃烂,想活命除非如守宫断尾,剐去疮口。
张知礼派出的刘权一行人也早死在他们手中,扔到了山里喂狼,去苏府的俱是世子手下乔装打扮,目的是为拿取苏轻眉做妾的卖身文契,暗中布在徽州籍书生陆迟的名下。
如此便无人得知,同时苏轻眉又实实在在的,成了陆迟在江南的外室,再也逃脱不得。
只是聂五不太明白,为何世子会提前两日恢复世子身份,这时同日苏轻眉离开扬州,将来虽可以说凑巧,有心人深究,万一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呢。
陆迟没接过纸张,单看了眼,“收起不用。”
他继而道:“你让程商依足礼节,将空花轿送至徽州临水院,行路隐蔽,却必须叫乡里百姓看清陆家字样。”
聂五更是不懂这多此一举的安排,不过他对陆迟的话向来不敢质疑,“属下这就去办!”
二人在交谈,长庚适时走到陆迟身边,看了眼聂五,又好像没看到似的,“世子,湢室热池放好了水,请世子前去沐浴。”
世子起居皆由长庚负责,长庚平日管的就是这些琐碎杂事。
陆迟往前走了几步,余光向后一瞥,“再过一刻,你去东厢房院里走一趟。”
长庚点头,了然应下:“是。”
……
苏轻眉怀抱绸枕,坐在房里,托腮望着门口。
天色渐暗,她焦躁难掩,她人在这儿,张成魁的轿子就接不到她,怎么想她都不会吃亏,但外祖母那儿的情况未可知,越晚越有风险。
早一点救出他们,她心里才得安稳。
苏轻眉后悔没一开始加码,将河道间的铺子全都给陆迟,当时没打动他,眼下他看不上铺面,她怎猜得到他要的是什么。
长庚面无表情地从院落里经过,苏轻眉等的就是他,立刻走至门口,挥手道:“长庚公子!”
长庚停下脚步,两手拢于身前,“苏姑娘,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