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书瑾隐瞒身世骗他一事,就另当别论,除非她愿意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世,否则在此之前,他就一直假装不知。
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愿意说。
另一边陆书瑾回到寝房,抱出了一床被子,铺在外面。两人也不是头一回睡一张床,陆书瑾都已经习惯,萧矜睡觉的时候也的确老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点了暖炉,又把屋中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搬着小凳子想去点灯。
这盏灯挂壁有些高了,陆书瑾平日点得少,只有在夜间想要习字看书的时候才会点,因为这盏灯亮。
今日她想晚点入睡,便踩着凳子踮着脚尖去点,正巧这时萧矜就走进来,说道:“水烧好了,你先去吧。”
“好。”陆书瑾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吹燃火折子,刚举起手,就被萧矜给握住手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胸膛几乎贴上陆书瑾的后背,轻轻抵在她的后肩胛骨处,气息将她笼罩。
“我来点。”萧矜很是理所当然地将火折子从她手中拿走,也不用踩凳子,手往上一举,就轻易碰到了那盏挂壁的高灯。
灯上有四柱灯芯,灯罩是晶莹剔透的八面琉璃石,内里嵌了四面镜面,折射出的光芒瞬间就将屋子照亮。
另一处也有一盏同样的,萧矜去点亮,于是整个房都变得无比亮堂。
陆书瑾拿了衣裳去浴房净身,换上厚厚的棉衣,回到房中时,萧矜正在桌前写字。
见她进来,才搁下笔,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睡觉穿这么多衣裳?”
陆书瑾点头,“暖和。”
萧矜没再说什么,去了浴房。他没带换洗的衣裳,就简单擦了擦身上,上衣脱得精光,把衣袍搭在肩上,晃晃悠悠地进了屋中。
陆书瑾正在看书,听到动静抬头不经意一瞥,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腾地站起来。
“萧矜,你为何不穿衣裳?”她没压住声音质问。
萧矜脚步顿了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裤子,纳闷道:“我这不穿了吗?”
他臂膀呈现出结实的线条,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嫩,腰身匀称,腹部的肌块分明,左肋那条伤疤虽已经长好,但还显眼。
光线落在他身上,将少年蓬勃的力量和男性的气息彰显得淋漓尽致。
陆书瑾一面震惊他竟然在这么寒冷的天里,脱了上衣从浴房那边走过来,一面又因为萧矜那异性气息扑面而来太过强烈,让她心悸不已。
“快穿上啊,你不是说怕寒风才留宿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怕冷了?”陆书瑾催促。
“我冷啊。”萧矜随手把衣裳搭在软椅边上,无奈道:“但是这衣裳今日穿过,睡觉时不能再穿了,你有干净衣裳没?给我随便拿一件。”
陆书瑾这时候上哪去整萧矜能穿上的衣裳,但又不能总让他光着膀子在屋中走来走去,只好埋头去了放衣物的柜子之中,将衣裳扒出来寻找。
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一件。
是她出了杨镇的时候买的,那时候因为赶路匆忙,又在躲避追寻,所以买衣裳的时候没时间研究尺寸,随便拿了两件,结果其中一件里衣就太大了,导致她只穿了一次就没再穿过。
但到底是花钱买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扔。
里衣的布料是劣等麻布所制,但因着是贴身衣裳,还是有几分柔软的。
她拿给萧矜时,立即遭了萧矜一脸嫌弃,咧着嘴道:“你不说是衣裳,我还以为是一块裁成了里衣形状的擦脚布。”
“有得穿就不错了。”陆书瑾背过身去,手指在书面上打着圈,再一次重复,“你快穿上。”
萧矜也只得将这破布往身上套。他的皮肤绝对称不上娇贵,但这衣裳穿着实在是难受,粗糙得在皮肤上一蹭,就泛起一阵阵痒意。
且肩宽勉强合适,双袖子却短了一截,露出萧矜一小段手腕来,有点像酒楼里打杂的小二。
“这衣裳还行,甚得我心。”萧矜很是违心地夸了一句,一边往床榻上爬一边说:“明日我穿回家之后就不还你了,我留下来当擦脚布。”
陆书瑾懒得搭理他,又坐回桌前低头写字。
“你何时睡?”萧矜扭头朝她这边看。
“这篇文章写完。”陆书瑾说。
萧矜不再说话。
暖炉将屋子烘得十分温暖,萧矜连朝外侧躺着,目光落在陆书瑾身上。
她坐得很板正,袖子微微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腕,长发高束马尾微微垂在肩侧,低着头专注认真地写字,光从她侧面落下,将影子打在地上,形成宁静又精致的画卷。
萧矜这几日因心事闹得没一夜睡得好,这会儿躺在这心里别提多满足多安心了,竟真的困意汹涌,等她半天没等到文章写完,自己就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