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只需告知妾身,是否愿意归还,”唐千叶停顿了一下,所有的情绪又归于平静,“毕竟谢公子是赌命,妾身又何尝不是。”
同生共死他并不怀疑,毕竟是曾被桑先生验证过的事物,就算打了折扣,命蛊对于唐千叶来说毋庸置疑有极大的重要性,他现在先需要确定唐大小姐是否能直接控制命蛊将其收回,还是说必须破开胸膛自胸膛中剐出它的存在?
他心中隐隐觉得是后者,毕竟在他的认知中,既然母子蛊有主次之分,只拥有子蛊的唐千叶即便是蛊女也没办法改变母子蛊的实质。
谢星纬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神情莫测,一时并未开口。
——“今日恕难从命!”却是秋若说出了口。
她的神情坚毅,掷地有声:“唐大小姐要回命蛊无可厚非,我们也愿意归还,但此事关系到谢大哥性命,请恕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都能代替谢星纬做决定了,而谢星纬也未反驳,显然此次麻奉的无妄之灾反倒叫这两人得到机会心心相印互述衷肠。
千叶并没有生气,她瞥了秋若一眼,只是不温不淡地说了一句:“秋女侠将来必是一位贤内助。”
闻秀死死攒着刀柄的手指几乎捏出血来,虽说并不会在人前反驳大小姐的话,心里倒希望唐元旭跑出来搅个局,最好一箭将其刺死取蛊算了!
反倒是栖眠,眼中兴味越来越浓——这可有意思了。
按照她的经验,主人的任何举动都是存在深意的,要单纯为了放点狠话,她压根就懒得出现,更别提带着这么多人气势汹汹而来。
越是浩大的声势越是要遮掩什么举动,越是石破天惊的震撼越是在轻描淡写中完成,栖眠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主人一定在盘算某种可怕的事物。
黑衣的蛊女低低叹了口气。
轻轻悠悠的一口气,就算是叹断了某种过往,叹得直教人心上冒冷气。
“但现在,”她慢慢道,“我倒要谢公子亲口说一句,予是不予?”
谢星纬身体微微僵硬,但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迟疑,抬起头正视对方:“唐大小姐,抱歉!”
视线相对,一个眼角微翘轻和带笑,一个神情专注警惕满满,“那一声”抱歉出口,甚至未到话语落地的刹那,谢星纬身体巨震,一口血猛地喷出。
毫无预料出口的血花直直落于秋若头顶。
饶是秋若都控制不住尖叫起来:“谢大哥!!!”
谢星纬腿一软,双手死死攒着轮椅边,才勉强稳住身形。
全身上下如针刺,如蚁噬,剧痛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瞬间吞没了他的感知与思维,他面色大变,颤抖着,颤栗着,头晕目眩,但视线仍然无法移开对方的眼睛,就像是被漆黑的瞳眸摄取了所有神智,以至于无法自控一般。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要说出什么来,但最后吐出的是又一口鲜血。
这回要靠着周承扶持,才没有倒下去。
“既如此,”唐千叶立在原地,似乎并未受到一丝影响,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谢公子便记住今日自己的选择——即便他日反悔,妾身也是不认了。”
她收了笑,淡淡道:“走。”
——“等等!”秋若尖叫道。
千叶确实止了步,她再次转过头瞥了谢星纬一眼,这一眼仿若拥有实质一般,落到身上,谢星纬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痛叫,整个人痛到蜷成一团,如肝肠寸断。
“你要知道,”她轻呵一声,似乎在欣赏着什么有趣的作品,“你如今所历,不及妾身当初半分。”
转过身,这回再无停留,扬长而去。
直到唐门之人彻底消失在此间,谢星纬才逐渐从那密不透风的可怕痛楚中走出来。
他死死攒着胸口的衣服,面色如纸,身体仍在打着颤
周承几人与屋内不断跑出的青孚山弟子乱成一团,秋若坐立不安又帮不上忙,只能流着泪急急道:“谢大哥,去见桑先生!去求他吧!”
别无他法。
谢星纬好半天才恢复知觉,但血肉僵硬,就像是被凝结成石块一般,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