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应下,又想起一事,忙禀道:“老爷,昨个苏府上来信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张士钊接过一看,是大舅子寄过来的,一时有些奇怪,苏府的信一向都是岳丈大人的名义寄的,家里众人的信一并装在一个信筒里,每回都有个三两封,这回怎地就薄薄的一张?
展开信来,略一眼扫过去,便惊住了,岳丈大人竟然去世了!张士钊捏着信的手有些颤抖,蜀地最近匪患严重,便是各处官路都时有匪患袭击!想到这里,张士钊不由眯了眸子,盯着老管家道:“这回的信,不要在夫人跟前漏了口风,以后但凡苏府的信都一律送到我书房里!”
老管家微愣,这苏府可是每个月都有来信的呀,见老爷眼里冷沉沉的,老管家忙应下。
张士钊起身看向内室里还坐在床上拥着锦被嘤嘤哭泣的茉儿,嘴角微勾,眸子里起了一阵暗火,真当他张士钊是好哄的,“来人,将茉儿的身契从夫人那里讨过来!”
见床上的女子惊喜地睁着水漾漾的眸子看着他,又是羞怯,又是喜悦,张士钊恨声道:“将这些被褥全烧掉!”
在茉儿瞬间惊恐的眸子里,张士钊转身出门,对着身后乍起的哭喊声,仿若无闻,朝着苏清蕙的厢房走去,那是府里的东边,他一直住在西边,如若不是去赴同僚的宴会,他和苏清蕙有时是一连几月都不曾得见的。
梳妆台上还放着一把月牙形的檀木梳子,张士钊轻轻地拉开雕着大朵牡丹花的首饰盒,他上次悄悄放进去的嵌绿松石花形金簪并不在里头,想来是今个簪在发上了,她向来对这些首饰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些,他偶尔放支钗,或是镯子进去,她竟一点都不奇怪。
招来屋里伺候的丫鬟,问道:“今个夫人走前可有说什么?”
那丫鬟恭声答道:“夫人让把茉儿的东西都扔到老爷房里去,让茉儿以后都不得踏进东边来!”
“夫人既说了,你照做便是!”张士钊有些烦闷地道。
待张士钊走了,守在屋里的丫鬟看着那一身墨色锦服的高大身影,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是老爷特地安插在夫人身边的,老爷好像挺看重夫人,不知道为何却又从来不来见夫人,也不在夫人的屋内歇息,在茉儿之前,张府里一直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当真怪异!
苏清蕙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管家远远看见夫人回来,忙派了小厮去通知老爷,及近,见夫人裙摆处颇有几处泥垢,又通知厨房备下热水给夫人梳洗,觉得诸事安排妥当了,老管家才松口气,旁人看不懂这两人,他是再明白不过的。
老管家想到还在西院里的茉儿,一时也忍不住长叹口气,真是孽缘!
第31章斗米仇
赶走了碍眼的,程修顿感手脚没处放,定定地望着面上带两分绯红的女孩子,两人之间只有半步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小巧的鼻子轻轻地呼出的清新的气息,阳光下那微垂的眸子上细密修长的睫毛犹如花蕊一般,轻轻一眨,程修便觉得心上一双娇软的小手拂过,酥□□痒的。
心里的满足一下子填满了胸腔,他程修竟然真的定亲了!
苏清蕙被看的一时大囧,微微移眸,爹娘这世竟然连提前知会一声都没有,她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哪能想到昨天还攀她绣楼外那棵苦患树的人,今个,就和他有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牵连。
关键时候,还是程修厚着脸皮开口道:“我,我还在仓佑城里待半月,以后,每日里送你去书院!”说完,程修自个先笑了,这可就是他夫人了!
苏清蕙面上一怔,待缓过神来,唇边泛起笑意,一双剪水秋眸眨了眨,“我爹会安排马夫送我,不劳烦程……”语音一转,改口道:“不劳烦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清脆,夹杂着两分喜悦,叮叮咚咚的,像流水一般落在程修的心间。
程修忽然敛了笑意,看着清蕙,郑重地道:“蕙蕙,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儿,我心里对你的情意不会变,即使你白发苍苍了,我也不会再爱慕别的女子,亦不会纳什么妾侍回来惹你伤神,我程修不会说什么日月可鉴的情话,但是,我自觉对你的心意旁人是比不得的!”
程修说的言之凿凿,不过就是,只有我程修对你是真心,诸如张士钊之类的旁人都是虚情假意,爱慕的不过是你青春的容颜。
苏清蕙两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可是看着那个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看的少年,心里竟悄悄地开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