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很老实。宁明昧拿了一块糕点,从她口里套得了如下信息。
在今日之前,北山上的破庙已经荒废了几百年了。荒废许久,就连修建时是为了什么也不可考,为谁修建的,大多数人也不记得。人们唯一记得的,就是这神像不是什么大神,向它求祷,也没什么用。
人们常去拜祭的,还是东边的庙宇。过去,高家是东边庙宇的大股东。
直到昨天,有人在砍柴回来的路上,被野兽袭击。他拼着最后一口气爬进了庙宇躲避,结果,野狼看着庙宇,竟露出畏惧的眼光,离开了。
而他,在庙宇里失血过多晕倒在神像下,肠穿肚烂。
醒来时,他却发现腹部的伤口愈合了——只有狰狞的伤疤,还在诉说昨日的经历。抬头去看时,那人发现自己正躺在神像左手中的法器之下。
神像右手中的法器高举,其品类看不清楚,左手中的法器形状则是清晰可见。
瓶中有一滴水,映着熹微晨光,将滴未滴。他心念一转,对神像说:“多谢神仙,多谢神仙!小的老徐,上山砍柴,被野兽追击,上有老下有小,不得已才做此活计。如今狼患已除,可我肩负家中活计,只能继续不停干活,肚子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仍然狰狞。如果劳作时裂开,我该如何是好?求神仙垂怜!”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那滴水落了下来,跌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砍柴人趴在地上舔干净了那水,不多时,腹部就传来了痒痒的感受,不久后,狰狞的伤口就进一步愈合了。他欣喜若狂,再度祈求,可瓶子,却再也没有滴出更多的水来。
是神仙认为他不需要了吗?或者,换个人去求,又会如何呢?
他跑回家里。家人早因为他的夜不归宿,急得一夜没有睡着。如今见他回来,自是欢喜。
几人争执之间,就透露了神像的秘密,且恰好被晨起路过的陈婆婆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跑去北山上看热闹。
那神像的瓶子里,居然真的能滴出治伤的水来。
有人前些天崴了脚,向神像祈求。水滴一落,原本青紫的脚踝很快消肿,再过一会儿,就能健步如飞了!
而且滴完那水后,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席卷全身。使她动作轻快,神思洋洋。
镇中身上有伤的人,虽然是少数,但看热闹的、想要一睹神迹的人,是多数。
“而且既然那神水连重伤都能治好,谁能保证,它对健康的人体,就没有一点用呢?”宁明昧说,“现在,只是受伤的人在求水么?”
小草说:“是吧。我看见大壮哥刚刚回来。他说,他求那神水也给他一滴,神水不依呢。其他人都嘲笑他。”
他没面子,就连热闹都不好看下去,恼羞成怒地回来了。
听着名字就知道,这人身体健壮。宁明昧挑了挑眉毛:“听起来,这神水是专做好事了。”
昨日清极宗弟子搜查老婆婆家、和镇民发生冲突,今日破庙里的神像就流出治伤的神水。怎么看,其中都有人搞了鬼。
望月镇偏僻,鸟不拉屎,这个人只能是桂若雪了。
宁明昧自言自语:“桂若雪听起来可不像是会做好人好事的活雷锋。这里边的局,他设在哪里呢?”
系统也不知道。它只看见宁明昧低眉思忖,不久后,他问小草:“你为什么不去?”
小草茫然地看着他,眼里写着“我为什么要去”、
或许是因为她虽然先天不足,但身体健康。
是因为她智力低下、
不同于常人,于是也无法“精明”地意识到,那神水对于常人的诱惑力。
隐隐的,有个念头在宁明昧脑内一飘,那念头隐隐约约,就像破局的钥匙一样。
小水在房里,透过窗,手上假装在削皮,眼睛悄悄看着这群人。在听见“神像显灵”的事情后,她握刀的手一顿。
神像显灵……
神像若是能显灵,祂岂不是已经听过了她与阿月的谈话,知道了她杀死高家少爷的事?
祂会怎么做?祂会惩罚她么?或者,她能求祂庇护她,解决假婆婆的问题么?
就这一转念,刀刃切在手指上,伤口血流如注。
鲜血污染了手里的萝卜。干砸了活儿的感觉,远比手指痛更糟。
可更糟的事发生了。
只是转瞬,窗帘也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