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为表重视,这一场婚礼办得格外盛大,大半个京都城的权贵都来了,一时间宾客满堂觥筹交错,新郎官沈知珩便也没了脱身的机会。
贺嫣蒙着盖头都快喘不过气了,也只能苦苦等着,好在屋里除了她还有几个丫鬟婆子,陪着说话也不觉无聊。
“大少爷为了迎您过门,这些日子一直在修整听雨轩,屋里屋外都翻腾不少,您若是看了肯定喜欢。”
“他还斥重金买了紫檀云纹床,就您现在坐的这张,上头的被子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过哪个新郎官像他一样用心。”
“您这回嫁过来,可算是享福喽……”
叽叽喳喳的话隔着盖头传来,贺嫣一边干笑应和,一边心不在焉地捏揉身下床褥。还别说,是挺软的,跟她家里的被子有点像。
一冒出这个念头,她忍不住低头多看两眼,结果越看越像……沈知珩不会是把她屋里的被子扛过来了吧?
因为太过震惊,一时也没注意到周围突然清净了,等她回过神时,一双绣了云纹的靴子便已出现在眼前,她的心跳倏然快了起来。
浓郁的酒气在房中弥漫,熏得她也有些飘飘然,她默默绞紧了手帕,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盖头突然被掀开了。
新鲜空气涌入,胸闷的感觉随之消失,随之而来的则是心悸。
他今日着红衣,头戴玉冠腰系彩绳,一双沉静的眼睛看过来,贺嫣顿时梦回他刚高中状元那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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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视线不住飘移,也看清了房中景象——
确实改动极大,原本简单朴素的房间,如今几乎全部修整一番,瞧着有点像……她之前的屋子。
贺嫣想说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她什么地方都住得惯的,但嘴唇动了动,却憋出一句毫不相干的:“……你偷我被子做什么?”
沈知珩正盯着她化了红妆的脸出神,闻言顿时清醒不少:“你觉得这是你的被子?”
“应该是吧,”贺嫣一脸怀疑,“这就是我的被子。”
手感花纹都一样,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面对她的不解,沈知珩唇角翘起:“成婚当日,怎能用旧被子,这是我特意找能工巧匠,按照你的被子缝制的。”
“听起来好像很麻烦,为何这么做?”明明缝两床别的更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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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愣住,沈知珩转身倒了两杯酒来:“交杯酒。”
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全,所以戴了手套,大约是为了配合大好的日子,素净的手套上竟然绣了一朵红花,虽然不算难看吧,但……
“摘了吧,太奇怪了。”贺嫣一想到他戴着这双手套应酬一整日,就忍不住想笑。
她脸上擦了胭脂,一笑更加明艳动人,沈知珩喉结动了动,将杯子往她面前递了递:“你先接着。”
贺嫣顿时觉得酒杯烫手,但还是乖巧接过。
房间里倏然静了下来,沈知珩垂着眼眸,沉静无声地将手套摘了放在一边,然后再次朝她举起杯子。贺嫣生疏地挽上他的胳膊,两人距离倏然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贺嫣后背渐渐僵硬,沈知珩面色淡定,却也好不到哪去,两人隔着一拳的距离默默对视,手里的杯子几乎要被捏碎。
空气都要胶着了,贺嫣却在这种时候笑了出来:“无忧哥哥,可以喝了。”
沈知珩沉默一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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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嫣也不与他客气,将冠子摘掉便跟了过去:“不是还有许多章程要做吗?现在就吃饭会不会不太合适?”
嘴上这么说着,却是诚实地拿起筷子。
“无妨。”最重要的事已经做了,别的也无所谓。
听到他这么说,贺嫣就放心了,于是捧着碗开始安心吃饭。今日大婚,桌上一共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贺嫣一眼扫过去发现几乎全是荤食,再看沈知珩面色如常,便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虽然各自事忙,可晚上那顿宵夜却是风雨无阻,如今看看还是有些功效的。
“听说新妇第一次向长辈请安,是不能见太阳的,你明日可得早些叫我。”贺嫣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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