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很安静的人,在群体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了家计忧烦,几乎也没时间和同儕游玩,所有要花钱的活动都是能推就推,至于补习,也是靠着暑假在自助餐店洗碗、站在大街上发传单,很努力纂下来,为自己的未来做一点微薄的投资。
或许是因为眼界和同年龄的孩子天差地远,让沉以杰几乎没什么能谈心的朋友,他一直告诉自己不需要在意,就算如此也能过得很好,可随着母亲疯癲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身上的伤疤也越来越多,感到心力交瘁时却发现能诉苦的人竟没有半个。
孟子菁那一声声加油让他感到排斥,因为那当下,苦心堆积的堡垒几乎要溃散成沙,一旦被偷了空隙,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坚实的模样了。
可她好似不打算放过他,当沉以杰到报社覆命完毕,一跨出门槛,就见孟子菁待在对街骑楼等他。
叹了一口气,沉以杰无可奈何的牵着脚踏车过街,可每当他前进一步,心中那片深厚的云靄慢慢散开,甚至连视野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当他对上孟子菁的眼睛,被她眼底的晴光所吸引,好似一切忧烦都被排空了,让沉以杰感到不可思议。
「你怎么跑到这儿堵人?」
「当然是怕你逃走啊。」孟子菁说得理所当然,让沉以杰心虚的别过眼。
不忍说,虽然声音很小,但直接返家的念头不是不存在过。
「你一直在跟踪我?」
孟子菁皱皱鼻子,纠正道:「才没你说得那么难听呢,是观察、观察。」
又是观察?之前在补习班的时候,孟子菁也说出了这两个字,倒是让沉以杰莫名来气。
他那么努力认真生活,根本没有精力妄想那些多馀的娱乐,分分秒秒都在想要怎么增加收入、怎么把母亲的病给治好,而孟子菁呢?就像现在这般无所事事的晃到他面前,让人看了就涌起一股烦躁。
近于忌妒的情愫让沉以杰铁青的脸色,语气也不再客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子菁指着他的脚踏车道:「你先上车。」
沉以杰看着她,满脸狐疑,但仍是照着孟子菁的话跨上脚踏车,谁知道他屁股才刚坐稳,便感觉到车身震了一下,紧接着,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沉以杰错愕的回头,就见孟子菁坐在后座,笑嘻嘻地望着他。
「你、你想干嘛——」
「你不是要回家了吗?正好,我顺路。」
「你、绕了这么大个弯,就是要我载你?」沉以杰错愕不已,孟子菁则是露出傻笑。
「嘿嘿嘿嘿!」她在沉以杰的肩膀上掐了两下,大喊:「出发囉!」
无奈,这一大清早的,沉以杰就被她吓得满头大汗,现在更是多了条甩都甩不掉的尾巴,让他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实在难受。
算了,这车夫当完他们也就互不相欠了,就再忍忍吧。沉以杰这样安慰自己,踩上踏板,正要使力前进才觉得吃力。
「你、怎么这么重啊……」
「怎么可以随便嫌弃淑女呢!」孟子菁拍打他的肩抗议,遭沉以杰不耐的回头怒瞪。
「矜持的淑女会随便给陌生人载吗?」
「你哪是陌生人啊。」孟子菁回呛,明明语气不善,却是让沉以杰一点火气也升不起来了。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