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桌上已经摆好了膳食,这是上京最好的筵席,云骊坐下后,还未开始用膳,就见薛念念盯着她。
薛念念当然也已经许配人家了,她大姐入宫,二姐嫁给权贵,按照父亲对她的要求就要嫁个读书人,这样薛家就是文武结合,哪里都说的上话。
本来裴度是她看上的,她还单独出去找过裴度,一番示爱,不曾想裴度只是笑笑,根本不做任何回应。
没想到裴度最后要娶的人居然是章云骊,若说裴度选陆之柔她还能够理解,书香门云骊就是勋贵之女,既然她都能,自己当时为何不能求姐姐请皇上为自己赐婚?
这么一想,想起来更觉想不开了。
她家也为她找了一个读书人,文采倒是风流,可那人过了帖子,才发现这个人为了和自家结亲,居然把家中自小的青梅竹马都抛弃了,她是提都不想提起。
偏父亲却说他是江西乡试解元,文采极好,中第机会非常大。
那人即便是再涎皮赖脸,对她百般讨好,她也看不起。
她想挑云骊的刺儿,可还真的没法挑,因为她除了庶出之外,几乎真是才貌双全,那她要……
咦,有了。
薛三姑娘指着云骊的耳朵道:“我发现你的耳朵怎么是反耳?”
一般而言,人们都说反耳女人性格执拗、叛逆,为人处世不谙世俗,令人难捉摸。甚至是命中注定,婚姻坎坷。
云骊笑道:“没有啊,我们家人都说我耳垂生的好,日后必定福泽绵绵。”
薛三姑娘捂嘴道:“我看是你们家人安慰你的。”说完,才拍拍云骊的肩膀道:“姐姐我性子直,可不是故意的。”
此时,云潇才心道,这薛三姑娘嘴真够赌的,不知晓云骊如何应对。
云骊吃了一口茶才笑道:“姐姐,这是什么茶?”
薛念念有意卖弄,毕竟薛家如今恩宠正盛,故而道:“这是皇上赐下的贡茶顾渚紫笋,这顾渚紫笋一共分为五等,你吃的这是第一批。我素来也喜欢这个,妹妹你若要,我包点给你就是了。”
“这倒是不必了,正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平日我最爱湄潭翠芽,一直不曾改变,也少喝其他茶,不过说来奇怪,这茶还有个名字叫雀舌,我却不大喜欢,跟说茶饶舌似的,还是湄潭翠芽好听。如此说来,妹妹我只是个附庸风雅的俗人罢了。”云骊捂嘴直笑。
这哪里是说茶,分明在说薛念念跟雀儿一样饶舌说闲话。
云潇顿时就笑了,五姐姐反应还真快,她也要把这话记着,下次怼人也这么说。
至于云淑也是微微叹气,也只有表姐傻傻的,还以为她默默为裴度做事人家会记得她的好,看云骊轻而易举的说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就说明裴度肯定对她心生爱慕,以至于她当着薛三姑娘的面敢说的这么满,根本就是不仅定亲,可能还定情了。
谈笑间就直接怼了回去,云骊用膳时心情大好,还胃口大开,气的薛念念反而很不高兴。
结果到了用完膳,薛念念又熟稔的拉过云骊,擅自走在前面说话,竟然还向云骊道歉:“对不住了妹子,是姐姐口无遮拦,说你的耳朵反耳。”
云骊不在意的笑笑:“看姐姐说的,我怎么可能记挂在心上,姐姐向来有口无心我是知晓的。”
薛念念执起她的手道:“我就知晓妹妹不怪罪我,只是我担心妹妹呀,有些话真是作为女子,不忍心见妹妹被蒙在鼓里,我才想说的。”
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云骊只道:“姐姐既然是为我好,就说吧,姐姐的为人我最清楚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对劲,薛念念总觉得云骊在讽刺她,但是看云骊的表情又不像。
但她还是说了:“妹妹你也知晓当初我差点和裴度结亲,唉,最后没有结成,也是听说他不少花心风流的传言,自然,男子风流也算不得什么毛病。我们女子哪里能阻挡三妻四妾啊,我劝妹妹提早有个准备,不要陷的太深。”
云骊则道:“我也送姐姐一道佛谒,是《妙色王求法谒》里说的,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说完,她又微微屈膝,和章家姐妹们一道走,而薛念念起初不明白什么意思,她还是来京中之后,认得几个字,以前根本也不识字,所以刚来京里时,每每见上京闺秀们舞文弄墨,她都十分羡慕。
她把书拿去问别人,听人解释完,才气道:“原来她是讽刺我对裴度痴心妄想,所以才由爱而生怖,故意在她面前诋毁。”
此时,云骊已经到家了,她依旧是气定神闲,饶是云潇都佩服她。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薛念念是何等人,薛家是何等做派,恐怕在她面前说了不少难听的话,难得她竟然一个个回击过去,重要的是自己还不生气。
因为云骊根本没必要生气,薛念念自己追求裴念不成,就背后诋毁别人,如此行径,堪称小人,她怎么可能会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