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急忙往骡马最多的地方跑去,他们哨里的人应该都聚集在那里。只是刚凑到骡马群跟前,就碰到了骑在马上来截他的赵进。
虽然知道李平是去洗漱了,但李平一身湿的形象还是把赵进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轻呵道:“你这是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整得跟落汤鸡似的,全都在等你。”
李平当然不好意思据实相告,只好随口胡诌道:“肚子不舒服,多方便了一会儿。然后看天太热,就让自己凉快凉快。”
“行了,准备出发。我带一队在前面,宋宝来领几个人负责骡马,史明带一队护着赵小姐,你那队还是跟在后面,你也顺便再补补觉。”赵进没跟李平纠结,简单交代完就掉转了马头。
李平大声答应后,一扭头就看到了他队里唯一剩下的那个什长段强正领着凑成一团的十多个士兵在一旁眨眼好奇的看他,在他们身后则是一脸错愕的高蕾和他的马。
李平先没管其他,而是借着这个时机飞速的数起了数,他要先搞清他队里倒底还有多少兵。
不算他自己,十八个,居然过了半。
这时,在一片小声的吆喝中,混乱的人马群动了起来。
李平急忙跟段强嘱咐了几句,然后到他的马前对还在错愕中的高蕾说:“先走会儿吧!等衣服干了我再带你。”
“好吧!你的包裹我已经放马上了。”高蕾有些不自然的回答。
李平没注意到高蕾的勉强,他将洗涮干净并灌满水的竹筒挂在了马的一侧后,一边牵马一边习惯性的先扫视起周围的状况来。紧接着,他的目光就被一个干瘦的老头给吸引了,就是那个在沟底跟他一起修桥的老头。
这老头聚着七八个后生正站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地方一脸企盼的看着他,他们的手中除了几样兵器,基本上就是光秃秃的。
李平友善的对这老头笑了笑,那老头也立即像应答似的陪笑起来,身体还迟疑着往他这边一点点挪蹭起来。
李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于是直接对他们扬了扬头说:“一起?”
那老头顷刻间连忙点着头说:“好哩,好哩。”然后就召呼着后生们凑了过来。
李平再一次笑了,指着段强对老头又说:“你们先听他安排。”
老头忙不迭的答应,并立刻靠到了段强身边。
虽然没有人对众多的别部明军进行强力约束,但这些明军却都选择了听从和继续跟随。想走的早走了,这些剩下的大多身上还完全没有粮食。
数百人马很快就全走出了树林,开始继续向南。
但牵着马的李平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高蕾居然明显跟不上他,虽然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这丫头的表情一直都非常怪异,身体也明显僵硬,尤其是两条腿好像都不会打弯了,问她却什么也不说。
迷惑不解的李平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高蕾这应该是典型的运动后肌肉酸痛。
她一个富家大小姐,哪里经受过什么高强度的运动!连他们这些两条腿早跑习惯了的军汉在昨天之前的那种长时间长距离的奔逃之后都浑身肉痛,高蕾现在的肌肉酸爽指数想来更是高的可怕,她现在还能咬牙坚持住也实属不易。
一直不肯说估计是还比较生分,说不出口。
明白过来的李平急忙让高蕾上马,经过前两日简单的骑乘后,他牵马带着她应该问题不大。
高蕾虽然还是一声不吭,但也没有推迟,乖乖的就上了马,看来是真坚持不住了。
刚把高蕾扶上马,史明却意外的从前面过来找李平唠嗑,他没有骑马,应该是注意到李平在牵马步行。
“听说你好读个历史?”史明开门见山就问。
“略读过点儿,只是皮毛。”李平的回答很谨慎,他对史明的行为有些迷惑。
“左良玉这回是死是活?”史明压低了声音,这种话显然是不能让周围的那些明人听到的。
李平看了看四周,故意让速度又慢下来一些,与队里的士兵们多保持了些距离,然后才也低声说:“如果历史没变,他这回应该还活着,而且至少会活到北京被攻破。”
其实这也是他昨晚想到的,这些日子他们所听到的对左良玉的赞扬与尊崇毕竟都是明军官兵自己说的,真假根本做不得数。
他们亲眼看到的只是一个无能的左良玉,一个把10万大军败光的左良玉,这也正是李平印象中左良玉该有的样子。
历史可能真的没有变化。
如果历史没有变化,那左良玉就应该是活着,因为李平记忆中的左良玉应该是在清兵入关之后才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