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道,“兄长不愿喝,不来便是,别扰了我与殿下的好兴致。”
秦旭面露无奈,向二皇子告罪,请他原谅弟弟的尊卑不分。
二皇子却乐呵呵道,“小秦将军为人不拘一格,正对本宫的胃口。”
秦栖道,“殿下,您看我哥,不过早比我出娘胎半刻钟,却到处端着大哥的范儿。”
二皇子见两位秦将军就要呛起来,忙摆出一副公正人的模样,先是对秦旭道,“大秦将军不必多虑,小秦将军不是无礼之人。”
又对秦栖道,“就是早一息出娘胎,兄长便是兄长,小秦将军不可越矩。”
一番话说下来看似一碗水端平,实际上却是暗中挑拨。
秦旭与秦栖当然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两人俱是不解,这二皇子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情报,似乎非常笃定他们兄弟二人是面和心不合。
可是?让两个面和心不合的人镇守边疆,真的大丈夫?二皇子就算再自信,也该信一信自己的皇帝老子的吧?只要不是皇位做腻歪了,就不会做出这种掉脑袋的人事安排吧。
秦旭、秦栖可不知道二皇子早就被自家小九弟忽悠瘸了,心中万般不解,却也乐得顺着二皇子的误会往下演。相对于两个齐心协力的秦家将军,二皇子大约更希望两个秦将军面和心不合,这便是帝皇的权衡之道么。
秦朔还不知自己“甜咸党争”引发了什么样的后续风波,此时的他正一手牵着一个小侄子,混在欢欣鼓舞的士兵中,等待着烤全羊的出炉。
“哇,好香啊。”枣哥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篝火,火舌舔过小羔羊,小羔羊从雪白雪白被炙烤成金黄的颜色,亮晶晶的油脂顺着身体滑落,滴进篝火中,燃起一簇小火苗。
出生将军府的枣哥儿当然不会短了吃喝,但是当下这种气氛却是经年难得一遇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的快活的笑容,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让人打心底觉得——世界真美好啊。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突然有一人重重叹气,“唉,这小羊羔子多好吃,北戎们就不能自己牧羊自己吃?何必要来抢咱们的。他们有那么大的草场。”
巡声看去,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兵发出感慨。
另一个面年风霜的老兵笑道,“小兔崽子没见识,你当北戎百姓不愿意放羊牧牛安生生活么?可那是容易的么,一场大雪,一整年的心血就没了。”
“过不下去可不就得来抢咱们,咱们要是过不下去,不也要去抢别人。”这老兵倒是通透。
小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投了个好胎,投到了咱大凤朝。”
秦朔听着士兵们之间门的谈话,心中不是滋味,看着那面容稚嫩的小兵,身形瘦削,脑袋却很大,宛若一根晾衣架上挂这个大头盔,让人担心风稍微大些都能将他给吹折了——这是个严重营养不良的孩子。但是他却在庆幸自己生在了大凤朝。
“我们才不会去抢别人的呢!”一旁眼睛盯着烤羊的枣哥儿耳朵却没闲着,听着士兵们的谈话,大声反驳道,“我大凤朝乃中原礼仪之邦,岂会如同北戎南蛮这等野人一般无礼义廉耻,做出鸡鸣狗盗、抢掠他国之事!”
被枣哥儿反驳了,那老兵却不生气,反倒笑咪了眼睛,慈爱地看着枣哥儿,连连点头,“小公子说得对,小公子好才情!平日里一定是个读书学习的好娃娃。”
“那是!”枣哥儿小胸脯一挺,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看得周围人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犒军大会愈发热闹起来。
被笑了的枣哥儿拉拉秦朔的衣角寻求认同,“九叔,九叔,你说呢!”
秦朔但笑不语,心道,上辈子的华夏大国从两河流域的丁点小部落发展成为了傲居全球的大公鸡,也不是凭着嘴炮力量和平兼并来的啊。
“小羊羔烤好了。”秦朔岔开话题,结束了这场讨论。
烤的金黄灿灿的小羊羔立马被分割一空,秦朔与两个小侄儿被分到了羊颈肉,那是小羊身上最软嫩的部位。
秦朔瞧着被割完肉丢在一旁的羊骨架,提议道,“不如将这骨架敲碎了炖汤?羊汤泡馍也是极美味的。”
“小公子也这般节省呢!”一旁正在分肉的副官闻言诧异。
“哈哈,秦家的儿郎都是好儿郎。”刚刚说话的老兵又道,“秦小公子可不是那等不知人间门疾苦的。”
老兵看向秦朔,又道,“小公子放心吧,这骨架子且要留下来,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咱们就指望着这羊骨架上的肉腥味来下饭呢。”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那小兵埋头苦吃,嘴巴包得圆鼓鼓的,一边嚼一边道,“原来羊肉是这个滋味儿!和麻雀老鼠不是一个肉味儿!”
军中贫苦,平日能粗粮饱肚子已经算是好待遇了,想要尝点肉腥味儿,只能去地里挖老鼠,去林子里逮鸟,倘若幸运抓到一头野猪,那就是全军营过年。
听着小兵的话,枣哥儿突然停下来,手里拿着羊肉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无措地看着秦朔,眼神求救。
“枣哥儿吃吧,吃饱长壮实了,才能去帮助别人。”秦朔摸着枣哥儿的后脑勺,感受着小孩儿温热的体温,秦朔觉着自己真是年华空度了。
相比眼前这些吃不饱饭却还要上阵杀敌的士兵们,自己在上京城的那些自爱自怜真是一场做作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