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启程时,众人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拦阻,就好像李尘说的,那一日的野狼群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
三日后,前后已经换了四批马的李尘一行人穿过山野,踏上一处平原。
下一站东阿城,是程家的地界儿。
“传闻那位程家老祖活了上千年,是当年和圣朝太祖皇帝并肩子打天下的人物。”秋风给李尘揉着肩膀,说起民间野史中的八卦。
李尘道:“程家传承千载,实际上比圣朝更加久远。那位程家老祖的修为境界不详,但至少在五境之上,活上千年也是正常。”
秋风来了兴趣,“修行六境,一境出尘,二境黄泉,三境彼岸,四境奈何,五境忘忧,六境通天桥。人们都说,五境之上才算是真正的大修行者,但我还从没有见过四境奈何之上的人呢。”
李尘摇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你想想,陨墨山那位号称世间无敌的枪圣,少年时期初入彼岸境便有开山断岳的能力,你能说他不算是大修行者吗?”
秋风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她在外人面前绝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现在对着李尘却乖巧地道:“不管怎么样,殿下才是这世上第一等风流的人物。而且,他说自己无敌,便就真的无敌吗?”
李尘一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手顺着她的长发、后背抚下去,又在臀儿上轻轻拍了一把,笑道:“世间无敌,当然不代表天下无敌,天下能人辈出,多少大修行者早已经不在世内,身处红尘外。不过,那位枪圣毕竟替人族镇压了多年的魔物,你不该这么编排他。”
秋风撅了撅嘴巴,心里还是不甚服气。在她心里,殿下本应该是世上第一等厉害的。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小七的声音,“殿下,东阿城已经到了,您要下车看看吗?”
李尘掀开帘子,瞧了一眼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城墙阴影。平地而起的宫墙重仞,由东向西延绵到看不见的渺远深处,它端坐在这里,围起数十万的人海,城墙斑驳处有百年千年的痕迹,一层层剥开,就是历史的厚重。
城池庙堂,达官贵人,江湖路远,贩夫走卒,皆是千年圣朝。
李尘来了兴致,跳下马车,“走!瞧瞧程家的东阿城。”
这时,一直缀在身后的千牛卫驾马过来,道:“殿下,到了东阿城,我等便该回去复命了。”
李尘只摆了摆手,道:“去吧,你们不必随我进东阿城,回去以后,记得去我府上领三百银钱,各位兄弟毕竟一路辛苦,又因为我的缘故受了伤,称得上尽心尽力。”
千牛卫谢了恩典领命称是,这几日他们确实辛苦疲累,但他心里对李尘没有半点儿怨念。
不知为什么,他心下对这位殿下总有一种敬而远之的生分和发怵,想想自己平日里面圣也未必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年轻人产生这种情绪。不过,这几日这位殿下从未问过他们的行程,却总能恰到好处说出下一个驿站的位置,可见他虽从未出过京都,见识却走遍了天下。
这名千牛卫心下暗叹:这位殿下,称得上钟灵毓秀的仪表堂堂,心细如发的胸有锦绣。
半炷香后,李尘、小七、秋风三人进了东阿城。
东阿城内的热闹,相比京都不遑多让,只是二者又有差别。京都城内的大道可容车马并行,城南城北直通而去畅通无阻,护城河边日日有杂耍戏院儿的叫好,入了夜更是丝竹一点腰肢轻摆的欢娱。东阿城却不这样,东阿城的一条条长街过去,多是人头攒动的摊贩和买家,热火朝天的叫卖翻了天的闹。
都是人间烟火,一边儿是奢侈靡靡的人间富贵,一边儿是摩肩接踵的升斗小民,各有千秋,谈不上好坏。
李尘一路走一路瞧着,远远儿地看见有一处大院儿,院子里不断有人被挤出来,但外面还是有不少人踮着脚往里边儿瞅。
“小七,去问问那边儿是什么热闹?”李尘道。
不多久,小七带着一个路人走过来,照例还是给了银子的。
路人说道:“院子里是程家大小姐程芷安的擂台,这位大小姐年年这个时间段儿都会招亲,招亲的规矩是,只要胜了她,就能入赘程家。”
秋风在一旁好奇道:“年年都有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每年换一个赘婿?”
“那倒没有,只因程家大小姐早已经进入彼岸境界。您应该知道,这世上有修行天赋的人只是十之一二,进入彼岸境界的就更少了,更何况程家还有规矩,说年龄再大,也不能超过三十岁,否则便没有比试的资格。”
李尘打断了他,道:“哪怕彼岸境界少见,但以程家的名头,全天下不知道多少人会趋之若鹜,又怎么会没有合适的人呢?”
路人摆手道:“这就不甚清楚了,我一个平头百姓,哪懂修行者的弯弯绕?不过,你们若是想进去瞧瞧,我倒是能帮你们想个法子,而且就在擂台边儿上,但是刚才给的银子可就不够了。”
“走着,头前带路。”李尘爽快答应。
隔了半炷香的时间后。
大院儿里,擂台上的程芷安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扔下台去,道:“就你这样儿的,还想进我程家,想得真美!”
说完了话,她转身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一回头却恰巧瞥到几个人从后门儿走进来。
她的眼睛亮了亮,盯着进来的那个少年人瞧了半晌,有些呆了,“这么好看的男人,打哭了才有意思呢,老和那些丑八怪打架有什么劲?”
心里这么想着,这位程家大小姐,站起了身,朝着某处指了指,“那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上台!”
台下,刚站定的李尘三人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