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仙对自己默念:"不要睡,不要睡,等初六的时候就可以休息,要撑着。胡仙仙,你不许睡觉!你自己被梦境吓得流冷汗是小事,要是梦里惊叫起来吓着娘了该怎么办?"
她实在想睡时就用手掰着眼皮,她也不能起床走动,她怕打扰母亲也怕别人知道她的这个秘密。可她忙活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不遂她的愿,仍是矇眬睡去。
恍惚中,她在一条小河边追逐着一只蚂蚱,她是第一次跑这么远来玩。这儿有嫩绿的草、嫩黄的花,还有这种深绿的大个儿蚂蚱。她觉得很欢乐,她追蚂蚱追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悠然的飘着,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她一伸懒腰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屁股后面有东西在跟着手往上一扫?天啊,是尾巴!
她发现自己是小小的白狐狸,但她随即又释然了,自己肯定是被人说是狐仙的话听得太多才做这种怪梦。这梦虽怪却不恐怖,她迷迷糊糊的想,当只小狐狸也不错,过得挺舒坦的。
她还想这么梦下去,可梦境已变幻了,她在一座繁华城池中兴奋的扭来扭去。
她一手提着花花绿绿的几包东西,一手握着个酒葫芦,时不时的喝上几口酒。
她口中咕哝着说:"当人真好,当人真是好啊。这城里这么热闹,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好啊……真不知阿爹非得躲在深山老林里为了什么,修仙?天上有这么好吗?"
她晃晃悠悠的走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这怎么做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姑娘想要个啥样的?"
她弯腰细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儿,过了许久才怯生生地指着个公鸡形状的说:"我喜欢这个。"
糖人师傅笑呵呵的递给她,"拿好。三文钱。"
她付了钱要走时又转身问糖人师傅,"我真的可以吃它吗?我咬它,它会不会叫?会不会流血?"
糖人师傅连同旁边的人都笑了,"你要不吃它,它也会化了啊。"
"这糖人都会叫会流血,我们可成神仙了。"
"姑娘要是不忍心吃它就送给我吃。”
……
她脸红红的转身就走,可她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惊叫起来。
"她有尾巴!她是狐狸精!"
她吓得酒葫芦都掉在地上,忙拉扯衣服遮掩。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听得各种声音往耳朵里钻:
"难怪都不知道糖人能吃,肯定是个才成精的。"
"看她那样儿。难怪说骚狐狸,真是挺骚的。"
"快去请王道长啊,呆会儿要跑了。"
"不对,不对,该去请和尚。"……
她瑟瑟发抖都要撑不住了,就快现出原形,一声怒喝传来:"你们都给我让开!一个个的胡说什
么?你们瞧瞧,这分明是条纯毛的围脖儿!看清楚点儿!我表妹要是被吓出个好歹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只见个少年举着根纯白的毛围脖给四周的人观看,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见他正颜厉色对着众人的样子,她觉得他就是她的亲人。
她不由自主地哭出声来,挨过去拉着他的手,"表哥,我再也不敢乱跑了。唔唔,快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他温和的冲她笑笑,"别怕,说清楚了就回去。"
他又冷声对众人说:"我表妹小时候生病发烧而智力有损,姑父姑母一向不许她单独出门,可她小孩心性哪在家中闷得住?今天她偷穿着她母亲的衣服跑出来,谁知她不懂穿衣搭配把围脖当腰带拴上。偏偏又没拴紧,以致于搭拉在长袍之下被众位当成尾巴。这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狐狸精?众位是看我表妹脑筋不灵光便要合伙欺辱她么?"
他的气度自带几分凌人威势又说得义正辞严,众人都也觉得先前之事有些荒唐,有人小声说:"没看清楚嘛,都眼花了。"
接下来许多人都说是随着别人起哄,没仔细看。
他正要就此做罢带她离去,又有人说:"别放他们走。他们肯定是一伙的,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会看错?不管怎么说,等大师们来验过才能弄清楚他们身份。"
他冷笑一声:"你们连我也怀疑,是吧?我乃是淳和真人的弟子,我会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