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渊摸了摸恒元红扑扑的小脸蛋,看着他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方才那种寂寥悄然退去,他不自觉的说道:“看到他,我仿佛便看到我的小时候了。一样每日寅时起床,练功、问安、念书。看见他,我仿佛又过了一回蒙童的日子。”
宁悦好笑,却不觉沾染了何文渊的情绪,温情脉脉道:“日后咱们的恒元,必定如同夫君你这般,允文允武……宁悦日日陪着他,几乎都能想见日后你我白发苍苍,他孝敬你我的样子。”
何文渊笑笑,又问了几句恒元的起居饮食,才问道宁悦的生活:“昨日听母亲提及,你入秋了总有几声咳嗽,看过大夫了?合该保重着,否则这家宅还有谁能替我分担着?”
宁悦淡淡一笑:“大夫已经开了两剂药,眼下正喝着呢。其实,并无甚妨碍。”
“嗯”,何文渊答应了一声,随后细细问了方子,和宁悦用药后的感觉。宁悦一一都作答了,最后看见更漏已经快到子夜时分,便有些腼腆的问道:“爷,晚了,该歇着了。”
何文渊“啊”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更漏,笑道:“这样晚了,罢了你歇着吧。”
宁悦极轻极淡的表情还是些许凝固了片刻,旋即又笑开:“这样,爷去瞧瞧恒中吧。我今早上去看的时候还发着热呢,大夫开的药全数吐了出来。”
何文渊微微皱了眉,却还是顺着宁悦的善解人意下了台阶,站起来道:“如此,你便歇着吧,我去瞧瞧。”
宁悦也站起来,何文渊回头看了一眼恒元,又朝宁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忽略了身后宁悦一声无声的叹息,和脸上已然无法掩盖的失落。
……
何文渊走到清漪居住的院子时,一片静悄悄。
何文渊笑了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宁悦迎接他如同迎接一片天,不管晴天雨天,绝不会有丝毫懈怠。但是清漪……永远不会在门边迎接他,所以每次来这儿,他都不禁好奇,她又会在门帘背后,做什么叫人又爱又恨的小把戏?
掀开帘子,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她云髻松松挽就,身上云纱轻轻揽住,露出一抹雪痕。人么,斜斜躺在榻上,微微露出半张侧脸……
透过那乌发看去,滑腻的半面妆若隐若现,仿佛藏着叫他记忆深刻的一切。那里,有竹林清风,有湖光潋滟,有洞穴幽冥。这张侧脸,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他无从抗拒的风情!何文渊只觉得全部的心事都倾空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走过去,尽情啜饮那丰美的琼浆玉露!
……
颠鸾倒凤过后,清漪觉得身心熨帖,不由得恃宠生娇,拨开头发翻身半掩着衣裳跪到何文渊跟前,声音滑腻:“爷……”
一张挂着汗水与红潮的精致脸庞突兀的出现在眼前,何文渊突然觉得心中一刺又一空,一种厌倦的情绪迅速淹没了他。他想也没有想,猛然扳过清漪的身子,然后大力一推,将清漪俯卧在床上,他则欺身而上,伏在清漪耳旁,用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凶狠语气喝道:“我让你起来了么!贱人!你敢擅做主张,看我怎么弄死你!”
没有怜惜,没有爱抚,何文渊将清漪牢牢按在床上,疯狂驰骋。动至极处,何文渊看着那乱发汗水弥漫的半张脸,终于没有了任何失落,不由得忘情喊道:“我想你、你知道么!小东西、这样刁钻!看我怎么弄你!”
突如其来的激情,叫清漪无所适从!但是一听到那句“我想你”,她什么都忘了,只想把自己当成一株柔顺的水草,牢牢的裹着何文渊,让他永远都这样爱自己!
吟哦,分不清是喜还是悲,清漪只知道背后的他爱她。她宁愿他永远这样爱他,哪怕她会被他这样粗暴的弄死,因为她知道,他的爱越简单粗暴,他的爱越深。
疯狂之间,何文渊大吼一声,然后绷住,而樊清漪早已经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何文渊保持着惊心动魄时候的姿势,不可自抑的大口喘气。直至许久之后,他方才渐渐回神,倒在清漪身侧。
月光洒在屋内,染白了大片的地面,与屋内的烛火相掺,有种怪异的颜色。何文渊轻轻拂开清漪脸侧的湿发,很明显的看到了不同。印象中的眉不是眼前的柳叶眉,印象中的唇没有这般精致,总有些倔强俏皮的滋味。印象中的皮肤极白,倒是相仿,还有……她的耳朵小巧,不输眼前,她的鼻子挺翘,比眼前还好……
“不是……你不是……”,五个字沉吟出口,何文渊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很讨自己厌!
翻身看着屋外的月光,何文渊知道,今夜无眠。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过了多少个这样无趣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老实说蚊子感觉有点儿disgt。这一家人,谁对谁都没有坦诚。何文渊只是面上尊重宁悦,但从没想过宁悦需要什么。宁悦爱着何文渊,却从来没有稍稍逾越礼法来表达。何文渊和樊清漪更加了……樊清漪似乎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何文渊心里的想法,而何文渊谦谦君子到似乎也不懂……
蚊子处理这一家人的时候,基本是真正的按照程朱的那套君君父父子子的伦理纲常来设计的,面上相敬如宾,私下暗潮汹涌,所有的好意、恶意,全都不会摆在台面上、明说明做。所以蚊子觉得disgt……
☆、243
孔雀蓝过肩凤女衣罗裁的襦衣裙,孔雀羽线绣的卷羽纹样,一支鎏金写意寿字长簪,少筠凝视铜镜中模样,心中波澜壮阔。
旧日她爱雅致、爱素淡,因为居家过日子,浅淡平常,原就是最大的幸福。从何时开始,但凡一些重要的场合,又或者仅仅是为了见人时张扬一番气度,她开始浓烈起来!她摸了摸身上的孔雀羽线,对着身后的侍菊笑道:“这件衣裳,这样的孔雀蓝,衬着这一支鎏金簪子,确有十分的富贵!”
侍菊轻轻扶着少筠的肩,同样看着西洋镜,笑道:“昔日在扬州,你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带一带那鎏金的簪子、钗子。咱们婢女中间总说,二小姐这‘小竹子’的名字,可真是贴切的。然而如今看你穿这样重的颜色,却也十分好看。”
少筠一行听,一行在一侧托盘上拿了一只淡雅的粉青绣香草荷包,放在鼻端嗅了嗅,笑道:“话虽如此,再闻你调制的淡雅的梨花香,我仍觉得身心舒坦。”
侍菊给少筠带了耳坠子之后,令小紫收拾妆台,自己扶着少筠起来:“我哪有这样的功夫再去收集梨花花瓣呢?!是明叔悄悄送来的!听闻是今年扬州留碧轩里的梨花开得不好,君伯吩咐让明叔在京城置办备着的。我瞧了瞧也过得去,来到京里也有些心思忙里偷闲,因此带着小紫也制了些,原本备着留给你安神用的,不想今日你倒记起来了,只是这荷包不大衬今日的衣裳。”
少筠笑笑,顺手就把荷包放进了袖中。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