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庇则看她终于情绪失控,哭得双肩颤抖。
平日里再怎么稳重大方的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郎罢了。
沉庇则起身坐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头轻轻挪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失声痛哭的她。
就算嫁与他人成了妇人,在他眼中也仍旧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妹妹罢了。
待沉庇则走后,沉澪绛红肿着双眼躺在榻上。
她心里不是不动容的。
那样的一个男人,顶着一副血肉之躯在无数战场中厮杀搏命,只是因为她。
曾舍命追寻,也是因为她。
他灵动狡黠的模样在脑海里一遍遍的放映。
沉澪绛难受得嘤咛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双眼。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心完全乱了。
以为起不了波澜的心却被沉庇则的一番话打得猝不及防,霎时失了冷静。
一直到天色渐暗,魏玄戈也没见着沉澪绛的身影,起初炙热期待的心也慢慢沉寂了下来,只是还仍旧留有一份痴心妄想的期念。
“世子爷,如今天色暗了,您要不先回府,等明儿再来,姑娘指不定消气了就答应见您了”守门的老仆看他跪了一天,惊叹他的固执,也诧异沉澪绛的冷漠,忍不住开口劝道。
“不必,老伯自先歇息去罢”魏玄戈淡淡回道。
既是这样,老仆见劝不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由他去了。
官员无故不许罢朝,就算是这样,魏玄戈也是连国公府都未回,待全合取了朝服过来,便径直从沉府离开前往皇宫了。
朝上几个时辰,魏玄戈显然心不在焉,接连被唤了好几声都未回过神来。
在文官末尾的沉庇则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本来还想着他会不会罢朝,却在朝堂上准时看到了他。
沉庇则想起仆从的回报,道他在府门外跪了一天一夜。
倒还是个公私分明的,他在心内暗道。
魏玄戈下了朝又马不停蹄的乖乖回沉府门前跪着去了。
这回魏氏想装作不知都不行了,她耐不住,去问了沉澪绛,却只得她淡淡一句:“母亲不必理会,由他去”
国公府那边也来信了,魏老太君道是家中小子造孽,他该的,让他自个儿赎罪去,该骂还是打皆由沉府决定,国公府一概不插手,又道阿绛甚么时候气消了再回来都成。
作为补偿,源源不断的珠宝首饰,精美礼物送进沉澪绛的院子里,她倒不在意这些个阿堵物,只是自己贸然离府,未知会长辈一声,又见老人家着实对自己疼爱,心里有些惭愧,便亲自去信一封,信中禀了歉意。
魏老太君等人看了之后只觉她识大体,是个懂事的人儿,又纷纷将魏玄戈大骂了一番,骂他没心肝,猪油蒙了心,糊涂的猪脑子等等,倒像沉澪绛才是亲乖孙女,魏玄戈只是外头捡来的罢了。
魏玄戈带兵回朝那日许多百姓都前去观看,认识他相貌的人自然不少,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搁岳丈家门前跪着,还跪了不止一时半会儿,众人八卦心思一起,忍不住遣各方亲戚友朋前去打探,却道是新婚夫妇闹了别扭,女郎恼怒不肯见人,这大将军自然只能乖乖的来赔礼赎罪了。
这下,谁人看了不说一句:“沉女治夫有方”?
这桩事自然又成了京城里头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了,上朝时众人的眼光也不由得落在魏玄戈身上,见他连跪数日仍旧一副挺拔身姿,皆暗暗叹道:“不愧武人也”
甚至连远在皇宫的蔺暨也知晓了这桩事,下了朝还特意询问魏玄戈,却只得他一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