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君思起自己那乖僻活泼的孙子,心伤的闭上了眼。
“务必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唯一的孙子已经没了,这意味着人丁单薄的国公府将来很可能会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所以,沉澪绛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一定不能再出意外。
椒房宫内,蔺暨实在睡不着,便从榻上悄悄起身出去。
已是深夜,各宫都已然睡下,推开窗户,黑沉的夜空中唯有一轮明月高高升起。
蔺暨仰头盯着那轮明月,渐渐出了神,曾几何时,他也和人坐过在屋檐上对酒当歌抒发豪情壮志,只是那名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已不在了人世。
浓烈的酸楚从胸腔里升起,水雾蒙了双眼。
几步之外的齐鄢然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其实不仅他没睡,她也一直没睡,听到魏玄戈的噩耗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蔺暨。
这样的一个人,失去了唯一的知己兼兄弟,甚至是助他登位为他平定江山的副手,齐鄢然没法想象他是有多么心痛。
就在犹豫要不要去安慰他时,蔺暨傍晚便来了她的宫里,那时她还正抱着一岁多的小太子喂食,见到他进来,也不像以往那样抱着孩子上去与他互动,而是极为知趣的让乳母将半大不懂事的孩子抱了下去。
蔺暨什么话都没说,可齐鄢然却能从他颓然的脸色和充满着红血丝的双眼里看出,眼前的男人已然是伤心至极了。
他不说,她也不问,就这么静静的陪他坐着。他说没胃口,她也就不强求他用膳,等他说要沐浴的时候还亲自动手伺候。
腰被人从后面搂住,柔软的身躯靠了上来。
蔺暨回神,低头看了眼挂在腰上纤细白皙的手,慢慢转身。
他看起来异常疲惫,却仍是温柔的关心她:“怎的不睡?可是我吵醒你了?”
齐鄢然轻轻摇头,微微一笑,“只是想同陛下一样出来看看月亮”
看似拙劣的谎言,蔺暨并未揭穿,沉默了半响,只问了一句:“今日为何不问我?”
齐鄢然收起了笑容,低头握住他的手,认真且柔和的回答:“我怕问了之后,陛下会更心伤”
“或许,陛下想要的是能够被人陪伴的宁静,而不是令人心烦的问叁道四”
再尊贵的九五至尊也会需要一个能够依靠的避风港,眼前的女子显然便是他所需要的。
蔺暨爱她阴鸷淡漠的本性,也爱她柔和而坚定的人格。
除了魏玄戈,第二个懂自己的便只有她了。
蔺暨喉咙发紧,蹙眉将眼泪含住,摸着她的脸哑声道:“我……好像只有你了”
眼前的男人难得透露出这样柔弱的一面,齐鄢然心疼不已,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又坚定的道:“陛下,你不仅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会和衡儿陪着你,一直,一直……”
蔺暨听了心里又酸又暖,抬手将人搂进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子里,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