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和离书放入行李收好,林晓颜带着灵犀,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灵犀,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看。林晓颜一瞬间有些羡慕灵犀,年少单纯,毫无心机,不懂得掩饰自己,怎样想,便怎样做,其实,她也想回头看看的,最后看看这个她生活了一年的地方,看看他。
公孙羽在马车里等着,这是林晓颜吩咐的,怕他和湛灏起冲突,他虽是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在车里等着,目光落在灵犀手中的包袱上时,他毫不掩饰,大笑出声。
“行李都带出来了?真是我的好妹妹,做事就该这样,果断决绝,干净利落。”公孙羽道,可后来,他便不再看好这些行李了——回去的路上,他坐在马车的底板上,行李放在他身上,加之马车一路颠簸,他颇有想把行李扔出去的冲动。
林晓颜一路无话,她闭眼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随着马车的行进颠簸,头有些疼,有些晕,还有些胀,她统统不想去管,此时此刻,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情关心身体的不舒适。
湛灏烛光中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回荡,她想伸手去触碰,转念却无奈自嘲,那身影从此与她无关,将伴另一个人共度此生,她用什么立场去怀念,去触碰?
临行时,老管家老泪纵横的模样挥之不去,她曾救过他的命,他又是个懂得感恩的好人,自然舍不得她走,还说了些安慰的话,他说,湛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他了解,他虽倔了些,却是个好人,让她考虑下再走。
林晓颜苦笑,考虑下,她哪里还有考虑的空间呢?裴子桐以女主人自居,湛灏都没有半句反驳,难道不是默认了吗?纵然湛灏是个好人,她也不能忍受与别人共侍一夫,这是底线,她既是来自现代,便绝不向古代这些杀千刀的规矩低头!
灏王府,目送着林晓颜走远,裴子桐心情大好。她摆出高傲的姿态睨了身旁的婢女一眼
,那婢女露出崇拜的神色,一副学到了的表情,让她很是受用。
她摇曳着进了前厅,湛灏仍背向门口站着,她冷眼瞧着呢,直到林晓颜走出去,他都没回头看一眼,想是对她没几分感情了。她在湛灏身后停住,伸手手环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用力呼吸,捕捉他身上独特的气息。
她刚贴上去,一滴冰凉的液体便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惊讶,难道湛灏在哭?湛灏是何等的铁骨铮铮,当年外族入侵,年仅十六岁的他便领兵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皇族明争暗斗,几次入狱下牢,与失意擦肩而过,他都淡然面对,此刻,是怎么了?
没有时间给她多想,湛灏的大手附在了她的手上,她甜蜜地笑了,却不想湛灏将她的大力掰开,然后将她甩了出去。
“离我远些,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做?”湛灏回身,怒视着她,泪痕还挂在脸上。
“灏哥哥,刚我跟姐姐说话时,你是听到了的,桐儿以为,你既没有辩驳,便是默认了的。”裴子桐道,虽心中有些怨湛灏毫不怜惜将她推开,虽湛灏脸上突兀的泪痕让她不安,她还是不想放弃,还是想最后搏一搏。
“默认什么?”湛灏一字一顿,咬着牙问。虽然林晓颜愤而离家大错在他,可裴子桐若没多嘴说那些话,她也不会回头要那张和离书。
“默认……默认……”裴子桐不敢抬眼看湛灏,他本就清冷凌厉,此时更是怒着,一双眼不知要有多骇人,“娶我。”裴子桐心一横,说出这两个字。
她等待着,等待湛灏暴风雨般的反应,却迟迟没等到,小心翼翼看过去时,湛灏簇着眉,眼中尽是悔恨。
“是我太笨拙了,我只是懒了些,不想费口舌,却不想在她看来,我是默认了要娶别的女人,怪不得她那么生气,怪不得她要同我和离。”湛灏道,神色恍惚,声音飘渺。
裴子桐听着,看着,两行清泪簌
簌落下,“难道在你眼里,就只有她一个吗?我呢?我只是想要嫁给你,哪怕做个侧妃,甚至做个妾都可以,你可曾体恤过我。”
湛灏鼻中发出一声轻哼,“灯节那日,你和湛琛是串通好了的,对吗?”
裴子桐一惊,她以为瞒天过海,骗过了湛灏的眼睛,却不想他问出这样的话来。她木讷地看着他,没作回应。
“本王早就看出来了,可即使看出是计,仍然中了计,让你们得逞了,你可知道为什么?”湛灏道,他摇晃着退几步坐到椅子上,一旁管家梗着脖子,甚至都没上去扶一把。
谁让你把夫人气走了的,摔了也活该,哼!
裴子桐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惊讶,她不解,她等着湛灏给她一个解释。
“因为我爱她,太爱了。”湛灏无力道。即使是被人算计,他也不能接受林晓颜骗了他,去跟别的男人见面,也不能接受,亲耳听到她跟别的男人说情话。
“我本想着气气她,然后就忘了这些不愉快,却不想她如此倔强,事情竟变得不可挽回。”看人做事,湛灏何时失手过,可再清醒冷静的人,一旦扯上个“情”字,也要糊涂,也要看不清状况,也会将事情搞砸。
夜很安静,灏王府前厅里烛火摇曳,湛灏失魂落魄,自言自语,甚至说出的话都是支离破碎的,没有个逻辑,裴子桐跌坐在冰凉的地上,静静听着,听着心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有多爱,有多在意,有多舍不得。她恨,她痛,却做不到放手,每每看向这个男人,她还是想要抱抱他,还是想将他占为己有。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就算颜儿不再回来,我也不会娶你。”湛灏道,摇晃着站起身,连送客的礼节都省了,径直回了后庭。裴子桐呆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平,愤懑,嫉恨充满了她的内心,一张倾城的脸蛋儿被这些情绪扭曲得丑陋无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