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独饮岂不寂寞?怎么喝酒也不招呼我一声呢?”一个人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阳炎身边,不等阳炎回话,来人已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迳自抬手举着酒壶与阳炎的酒壶对撞了一下,笑嘻嘻地看着他。
殷毓好似瞥见了阳炎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却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自己仰头痛饮,一口气就喝掉了小半壶,接着抬袖擦去了嘴边残留的酒渍,呼出了一口浓浓酒气。
“女人喝甚么酒?多学学人家小嫣那样温柔有礼,进退有度,免得以后嫁不出去!”阳炎嘴上这么说,却没阻止殷毓举壶痛饮,反而也跟着大口饮下。
“喂!这口是敬你的,谢谢你这样帮我。”殷毓忽然撞了他一下肩膀,眼眸却故意转看向远方,瞥也不瞥阳炎一眼。
阳炎又拿出世家公子的浪荡不羁样,嘻笑问道:“除了绑架你那回,这一路来
我帮你太多次了,你这酒到底是在谢甚么?”
殷毓收起了眺望远方的目光,低头微微羞窘一笑道:“你明知道我跟……刘姑娘素有嫌隙,却故意在她面前跟我撒气拌嘴,让我不知不觉放下心中的芥蒂,慢慢开始能够释怀了,她也因为这样,和我相处变得较自然些,我明白你的用心。”
阳炎轻轻勾起嘴角,俊眸看向殷毓,嘲讽地道:“不错嘛!还算有点脑筋,也不枉我在小嫣面前自毁形象演这一出了,啧,以后她若对我的印象不好,肯定就是你害的。”
殷毓掩嘴噗哧一笑道:“看不出你这家伙人倒不坏,以前在杭州城我怎么瞧你就不顺眼,一副惺惺作态,高高在上的公子爷模样,让人看了不讥讽几句都怕内伤。”
阳炎斜眉瞪眼地回道:“以前我还觉得殷羽的妹子简直是九世泼妇呢?!见人就咬,见人就骂,开口就是难听话,闭口就是板着张臭脸,我还以为是你殷家祖先忘了积香火,才生出你这个怨气深重的子孙。”
殷毓气急败坏地又大力撞了阳炎肩膀一下,嗔怒道:“喂!你说够没有?!刚刚我们已经喝了和解酒,尽释前嫌了。”
阳炎本笑得无赖坏样的神情倏然一僵,俊眸黯然,
沉默了下,才低低叹道:“好,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都忘了吧!”顺手抓起酒壶,一口想要喝完,却发现已经空了,正想伸手要再拿时,殷毓已拿了满满的酒壶递到他面前。
“拿去吧!”殷毓淡淡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不过,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小心别喝得太醉,明天会头痛的。”
阳炎哈哈狂笑道:“醉?!本人的酒量深不可测,这几坛酒算得了甚么啊!你也太小看我了。”
殷毓脸容平静地看着他拚死豪饮的狂态,同时也喝完了自己手上的酒壶,才徐徐站起身,慢慢踱着步往屋里走,嘴里却轻叹道:“酒不醉人,人,却会自醉哩。”
她这一句话说得很柔很轻,却恰好一字不漏地传进阳炎耳里。
“如果,真能这样喝醉的话,那就让我醉死一夜吧。”阳炎呵呵低笑自嘲着,旋即又仰头痛饮一壶,只听得他一边喝,一边漫声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夜,月淡星稀,愁思穿肠,空了酒樽,满了惆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