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此时白越一心一意都只想着变强,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一有力气下床,他便迫不及待地带我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打算继续钻研剑招。
待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白越看着我的眼睛,神情格外认真地问我道:“你觉得白晟的武功和本公子比如何?”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两人交手的场景,沉吟道:“单论出招的速度,你比他快,论内力你不及他,而且他的剑法好像比你的也更精妙。”
白越点了点头,说道:“他从小就由家主亲自教导,所学所看皆是最上乘的心法武功,我是后来才学的,且内功心法、所学剑法皆是白家最普通的那种。”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惊叹道:“就这样你还能从他手底下走一百回合,不容易啊。”
但说完以后,我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如果将事物之间的差距比喻成河流的话,那么高深的心法、剑法和普通的心法、剑法之间的差距起码隔了数千条黄河。
是以每当有大门派开始招弟子,江湖子弟便会蜂拥而至,谁都希望自己的能高出别人一截。武学基础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打好,后期想要弥补再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既然是棵歪脖子树,就别再妄想自己会蜕变成参天大树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白越不仅资质比白晟差很多,就连学的武功都是云泥之别,要想半年后赢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想了想,开口建议道:“我们要不要提前去预订一口大棺材,能两个人并排躺进去的那种,到时候别人替我们收尸也方便。”
我知道要白越放弃比试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结局就是,我的心上人若战死了,我就陪着他一起长眠。
可听到如此情深义重的话,白越没有半点感动,反而用十分嫌弃的眼神白了我一眼,说道:“这么没出息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道:“难不成公子有什么方法可以速成神功?”
白越摇了摇头,我方才燃起的那点希望之光又瞬间熄灭了。
顿了顿,白越又道:“其实幼年时本公子和白瑜交手,我赢他的次数比较多。但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资质便大不如从前了。”
我觉得十分奇怪,问道:“什么大病?病因是什么?为什么会影响到练武的资质?”
白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在我被人从奴隶区接回白家的第二年,我爹……白瑜他在大年三十赐了我一碗汤……喝过那碗汤后,我就大病了一场,在那期间我爹还给我扎过几针。等来年开春我能下地走动的时候,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脚的灵活度、反应力都大不如从前了。”
我脱口而出道:“那你之前为什么没跟我说……”
白越没有回答,我思及他之前跟我说过的前因后果,顿时恍然大悟。白越并不是白瑜在意的孩子,当他的光辉会挡住白晟前进的路时,白瑜就毫不犹豫地扼杀了他的天分。
白越没有拒绝那碗汤,没有拒绝后来白瑜的施针,大抵是因为他对父亲还有着依赖和信任,他不相信父亲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他。
结果却是他赌输了,白瑜心里从来没有把他当过自己的孩子。
从来没有。
尽管如此,白越对于父亲还是没有彻底失望,他还是渴望着父亲能有一点点在意他。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不曾提过这点的真正原因。可一年又一年,无论他如何努力,白瑜都始终漠视他的存在,他也就渐渐死了心。
直到这一次,白瑜当真放纵白晟来羞辱他,并宣告半年后就是他的死期,白越方才对这父子之情彻底绝望了。
我是集天地灵气而生的,并没有父母兄弟,但行走人间这么多年,就连我都会渴望家人亲情,更何况本身就有父亲兄弟的白越。所有的安慰在他这些年所受的伤害前,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我直接走过去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