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陶怔怔看着落在地上裂开的桃子,咽了口唾沫,头一个念头是阿鹭可千万别误会,不过再一想,她那里要知道也难。
“儿不是……儿真没有……”
熹平哪能不知道他对林翡的用心,没好气地捶了几下他的背:“我知你没这心思又有何用?你就等着聂檀拿你出气!”
晏如陶心想,原来新君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既然要用自己做盾,他总不会见死不救。
可再一想,若真是维护自己,此事更是板上钉钉,顿时欲哭无泪。
“当日他说知道了,我以为他要老老实实做聂檀的孙女婿,还写信安慰淳筠,原来连我也一道蒙骗。”
熹平叹道:“他不愿安分坐这位置倒省了不少事。”
“正是,难怪他登基当晚就敢偷偷放走阿琅,我
还当是我提‘大赦’起了作用。”
“你呀,整日同他在一处也没看破,活该被人拿来挡在面前。”熹平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
晏如陶辩解道:“拿淳筠的话激他本就不抱多大希望,世间能有几人会为了认识数月的未婚妻子,放弃已经到手的皇位?他那般言语,我自然也就信了。”
熹平胸中的闷气消散得差不多了,坐下拿起桃子,晏如陶连忙上前接过剥皮。
她瞟了儿子一眼:“一个二个,都做起多情种来。”
晏如陶假作没听见,专心致志地剥好蜜桃献给她:“阿娘,既然他要做这场戏,儿也只好陪着演下去。今后,您装听不懂也好,装愠怒也成。”
熹平低头吮了一口桃肉,冷笑道:“你们两个痴儿,竟没想着给淳筠透个口风?我可是听说唐家已经在相看新郎婿了。”
晏如陶脸色一变,想到卵覆鸟飞的悲惨结局,立刻道:“我明日就去见淳筠!”
还没走到东宫门口,就有个小内监凑过来,悄声同晏如陶讲:聂司徒又来请主上移宫。
他挠挠耳朵,转身就走,这时候去打照面实在是嫌命长。
谁知还没走两步,就遇上了符茵娘子,说太后有请。
躲得了哥哥,躲不了妹妹,这聂家一个二个……晏如陶腹诽道。
新君还是五皇子时出宫建府,这符茵娘子被派去料理府内事务。自四月宫变以来,新君将身边的旧人通通撵了出去,符茵娘
子也就回到了太后身边。
这还是宫变后他头一回单独见聂太后。昔日温和慈爱的舅母,如今像是座塑着金身的佛像,高高在上,不近人情,明里暗里敲打着自己,与从前判若两人。
当年阿舅还是德王时,虽为长子,却因过于仁懦被先帝不喜,反而自己的阿娘。阿舅一母同胞的妹妹熹平公主果敢泼辣,得先帝疼爱,时常替兄长美言。
聂后当时是德王妃,同妯娌相处十分不快,尤其是襄王妃沈钰。沈钰与聂棠皆出身世家豪族,但沈钰仗着所嫁襄王是先帝宠爱的幼子,有望继承大统,常常冷言奚落、暗中诋毁。
这些聂棠都能忍,但有一回沈钰竟诬聂棠恶毒善妒,虐待有孕的德王侧妃沈铃,也就是沈钰的远方堂妹、之后的沈贵嫔。
当时聂棠仅有长子,沈铃已连生两子,又怀着第三胎,风头正盛。
两位沈氏在皇后面前哭诉,聂棠百口莫辩,加上又是夺嫡的关键之时,聂棠不想让郎婿在帝后面前失了脸面,正打算认罚。
幸得熹平公主赶到,斥责侧妃沈铃扰母后礼佛,将此事压了下来。她与兄长多次长谈,薛、程二人出谋划策时也有她的一份力,最后阿舅被立为太子,两年后顺利登基。
晏如陶实在想不明白,这二十年的姑嫂情谊做不了伪,即便今朝形势陡变,以她的城府逢场作戏简直手到擒来,何至于骤然翻脸?
他也不信是这断袖分
桃的传言使她恼怒。那可是她亲生儿子,糊弄谁也糊弄不了她呀,毕竟前些时日还在操持他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