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山最终还是没有卸下铠甲,或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支军队要走的路还很长,还需要他支撑住。俗世的包袱不是每个人都能卸掉,杨易算一个,齐景山也是一个。
北军的士气很低落,虽然没有任何人抱怨,但总有人会矗立在风沙中静静的望着朔州城方向。
那是他们一直生活的地方,也是他们一直守卫的地方。
从光太祖建立北军以来,朔州城就一直傲立的草原戈壁之上迎接北来的风沙。
无论是草原上的恶狼,还是雪山上的苍鹰,都从未踏进过那座孤城。
如今,他们离开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去。他们离开的不光是世代守卫的城市,还有无数曾经共患难的同伴。
齐景山仿佛能听到每个北军将士心中的悲鸣,从地上争扎着站了起来,取下头上的头盔,在岳靖的搀扶下,面相遥远的朔州城方向,单膝跪地。
所有北军将士亦是缓缓站了起来,和齐景山一样面向朔州城方向,单膝跪倒,静静的伫望。
没有悲歌泣语,没有生死离别,只有那北风吹来的黄沙不断的飞进眼睛里,让人疼的流泪。
“你真的不打算处理伤口么?”杨易揉了揉眼睛,沉道。
齐景山转过身来在杨易身旁缓缓坐下,将盔甲重新扣上,笑道:“解甲容易,解心难。”
杨易也坐了下来:“你已经尽力了。”
齐景山摇了摇头:“我对不起皇上,对不起陆帅,对不起死在朔州城的无数北军将士…”
“或许…我本应该留在那里。”
“留在那里有什么用?看凶狄人载歌载舞么?”
齐景山看了眼杨易,忽道:“为何是你这个九呆子?”
杨易撇了撇嘴道:“我可以认为这是在夸我吗?”
“老夫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会用兵。”
“你看的很准,我只是来呐喊助威的。”
杨易下巴向前点了点,齐景山顺着看过去,就见到刚被铁牛扔在地上,抱着酒壶还在嘟噜嘟噜说梦话的白元良。
“那是谁?”齐景山疑道。
“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不过估计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齐景山又疑惑的看了眼白元良,似乎感觉那背影有些眼熟,一时有想不起来,转过来来问杨易道:“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当然是回大光,我母亲还在等我。”
“嗯…我听说了,你很孝顺。”
杨易奇怪的看了眼齐景山道:“杜大人可没告诉我你是个喜欢唠家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