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捂了毅虹的被子,他想让她被子上的气味在他脸上多停留会儿。
吃完早餐,社员们又上工了。张斜头在人群中寻找毅虹的踪影,他想好好看她一眼。可是找遍了问遍了都无从知道毅虹的去向。张斜头估摸着,毅虹也许是带着思锁赶集了,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
但是,下午出工毅虹又没有来。张斜头急了,怎么会母子同时消失呢?他觉得郝奶奶在欺骗自己,就让他的排长弟弟带了两个民兵去找郝奶奶。
“毅虹和思锁去哪里了?”张斜头端坐在办公桌前,完全没有了早晨与郝奶奶讲话时的平静,沉着脸问。
“早饭前你不是上门看过了吗?你不懂,我也懂。”郝奶奶慢条斯理地说。
“我真的不晓得,随你用什么办法,不懂还是不懂不能装懂。”郝奶奶若无其事地说。
张斜头与郝奶奶打过多回交道,他已经领教过了她软磨硬泡的水平,如果不来硬的,他每次都是吃她的亏的。他不想把时间耗在这个老太婆身上,于是就让他排长弟弟继续审讯。
张斜头突发奇想,毅虹和思锁突然失踪十分可疑,毅虹是懂外语的,没想到公社范主任竟然相信了张斜头的鬼话,迅速联系县市公安部门协查。
张斜头有了尚方宝剑,在十里坊开展了挖地三尺也要查清毅虹去向的行动。
郝奶奶继续接受审查。折腾了数日,也没有弄明白毅虹和思锁的下落。
社员们看着白发苍苍而佝偻着背、蹒跚着小脚的郝奶奶,-十分吃力地在锄地翻土,非常同情。对张斜头丧失人性的做法激起了众人的愤慨。他们有的为郝奶奶翻地,有的搀扶她到田埂上休息,有的消极怠工。
本来秋收秋种就很忙,郝奶奶的事引起了怠工事件,又会耽误很多工作量,张斜头心急如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斜头想着,谁按时完成工作量另外加记两分工,看谁还会怠工?当他宣布这一奖励措施后,人们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斜头急了,嚷道:“我倒要看看谁带头闹事,排长,把头儿找出来。”
“是,二哥。不,营长,怎么找啊?”
大队党支部书记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大声说:“社员同志们,有话慢慢说,我会认真听取你们的意见的。这样,大家到晒场集中,我有重要事项宣布。”
一听说有重要的事,全队的大人小孩就像看露天电影一样热情高涨,一百多号人很快集中到了晒场。
张斜头手握土喇叭正准备主持会议,大队书记用蔑视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就蹦上了掼床。没等张斜头开腔,他双手同时做了个向下按的姿势,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社员同志们,我刚从公社开会回来,就在你们这里先传达吧……”
书记的讲话,社员们听得很入神,感到振奋,晒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县里和公社人事调整的英明决定。可是张斜头脸色巨变,一阵红一阵白的六神无主,也不知道啥时候,手中的土喇叭已经滑落在地上被踩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