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醉人的美景之中,卫瑜却一阵毛骨悚然。
这不是去白马寺的方向。
她这才发觉周围似乎有些过分安静,跟在车外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声响,秋翎和任绉也不见了踪迹。
“停车!!”她厉声喝道。
马车辘辘走到桃林之前,缓缓停了下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羊肠小道蜿蜒而上延伸到那林子之前,恍如蛇尾划过的草地,已经没有路的余痕。
马车外,车夫压下了遮阳斗笠的帽檐,藏住眼中的寒光。
卫瑜心中一跳,顿觉不好,眼睛快速地搜寻着车中的物件,可惜没见到一样可当做防身的。
她快速摘下脑后一根尖端锋锐的金累死凤簪藏在袖中,朝拂晓使了一个眼色,轻手轻脚凑近车门前。
拂晓也会了意,咬咬牙,卫瑜心中默数着一二三,两人同时使出全力,狠狠踹向车门。
车夫未料到两个看着娇娇弱弱的女子竟然有此巨力,一时不察,受力往前一附,车门洞开,卫瑜捏紧手中的发簪,看准他脆弱的脖颈,狠狠刺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明媚的俏脸,她眼眸冷冽,又用力将发簪往里捅了两寸。
车夫捂住伤口,狠狠一挣,卫瑜虽说学过点拳脚骑射,但毕竟并不专精,没受住巨力往后一倒,幸好那簪子扎得够深,车夫从车辙上滑落下去,抽搐两下,不再动了。
鲜血淌了大半个车厢,卫瑜急忙扯起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拂晓,跳下车去。
这时,金铁相碰之声才迟迟传来,秋翎和任绉一快一慢从桃林中窜出,手中的长刀、身上的衣物都满是血迹。
“属下万死,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请殿下赎罪!”两人齐声道。
卫瑜沉着脸问:“有多少人?知不知道是谁的人?你们能不能对付?”
太后的暗卫以一挡百也许不能,但能做到统领以一当十问题不大。
任绉清秀面容上血迹点点,也顾不上惊讶和礼数,用微尖的嗓音快速地道:“约莫百来人,瞧不出哪方人马,但个个都是好手,奴才二人逃脱尚可,真厮杀起来打不过。”
说着,他挥刀劈开马车前的套马的绳索,单手握着马匹的缰绳,交到卫瑜手里,眼睛瞧着林中隐约腾挪的黑影,急声道:“殿下和拂晓姑娘先走,我们两个断后!”
卫瑜知道再耽误反而碍事,也就不再废话,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快速地说道:“保住性命,事成后到城门前铜雀街找我!”
两人合力将腿软的拂晓推上马,齐齐点头道:“是!”
拂晓捂住嘴,竭力克服心头的恐惧,她毕竟是旧居深宫的女子,从没见过这么真刀真枪的厮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卫瑜让她抓紧坐好,一甩马鞭,朝着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
初春的风在颊边疾驰而过,野外的树枝藤曼横斜,快马之中一不小心挂住了她的鬓发,扯出两缕青丝。
卫瑜吃痛地“嘶”了一声,感受到了碍事,大声道:“拂晓,把我头上的东西都取了!!”
“是……是!”拂晓这回也稍稍缓过劲儿来,手脚麻利地取下她头上的珠花,又将余下的头发扎成一束。
春风微冷,带着雨后的微朝,卫瑜嗅着满腔的草木花朵清香,没命地往前狂奔,多亏她从前喜好四处游历,知道大致该往哪个方向。
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顾嘉清猫鼠游戏的局里,身后的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刺客,而是无所不在的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