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沉静,眼神镇定,哪还有半分柔弱呆滞的模样?
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虞春娘突然笑了起来:“旷儿,娘这一辈子,犯了很多错,你不要怪娘。”
话音未落,她袖中滑出一枚不知何时藏起的、从装饰上剥下的木刺,反手狠狠扎向了奚存的咽喉!
电光石火间,奚存一剑抹向虞春娘喉咙,却被急速扑来的奚旷一把握住。
剑刃割开他的皮肤,鲜血从指节飞速滴落,他苍白着一张脸,狠狠一脚踹在了奚存腹上。
剑脱手落地,奚存摔倒在了地上。
那一条木刺,实在是离得太近,刺得太深,奚旷跪在奚存身边,揪起他的衣领,几乎是吼叫着道:“桑湄在哪里?”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所以从太子被废那一日起,他便开始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
毒是早就下好的,病入膏肓的奚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问题正是出在他十分信赖的惠妃身上。只不过,惠妃本人并不知情,她的婢女,在每一次惠妃与皇帝见面之前,都会为她洗净双手——用的是化了毒的清水。而在惠妃独处时,婢女又会悄悄将解药,溶在她的茶水之中。
所以,在这宫中,中毒的其实有两人,可病重的,却只有奚存一人。
中了毒的奚存,早已不会是他的对手。而奚存久居太极宫闭门不出,更是让他有机会形成包抄之势,逼宫易如反掌。
只是奚存让母亲入宫这一点,略微超出了奚旷的控制。那才是他抵达长安第一天,还未来得及与骁卫核对布置,为了不引起奚存的怀疑,只能让母亲暂居宫中。
但这问题并不难解决,他知道,奚存之所以要留下母亲,只是为了钳制他,并不是真的要母亲的命。奚存今日又是见废太子,又是见他,想必已经耗尽了心神。只要他趁着谈判的时候,抢下母亲,一切就大功告成。
他不觉得奚存会是在儿子逼宫下,宁死不屈的那种人,相反,他一定会心怀怨恨,好好地活下去,以寻觅复仇之机。
桑湄,就是他与他谈判的最后条件。
他留奚存一条命,尊他为太上皇,而奚存,则需要交代清楚桑湄的去向。
可是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我问你,桑湄在哪里!”奚旷声嘶力竭,死死地盯着奚存。
奚存重重地喘着气,望着儿子通红的双眼,突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桑湄失踪,不是他干的,不是废太子干的,而奚旷更是蒙在鼓里。
他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亲儿子要弑父,他都没有惊怒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