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策走到路边,狠狠踢飞了一块小石头。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奚旷才从马车里出来。
他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对朱策道:“你和兄弟们,先带皇后去镇上歇歇脚……”
“什么?”朱策瞪大眼睛。
奚旷笑意敛了敛:“皇后,有意见?”
朱策垂头:“属下不敢。”
“你找个最好的客栈,先让皇后住进去休整一番,其余人在外面守好她的安全,切记,勿让人窥见她真容。”
“是。”朱策应下,又问,“那陛下呢?”
“朕先上山去收拾些东西,随后就来,不必管朕了。”奚旷道。
山上那间屋子,里面虽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有些桑湄用过的物事,为防万一,最好还是销毁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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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策率领着亲卫们,带着桑湄又回了镇上。
客栈已经打点好,桑湄下车的时候,整个客栈,除了朱策他们,空无一人。
“陛下吩咐,请娘娘暂且在此处休整一番。”朱策道,“厨房里有早点,娘娘想吃些什么?”又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若是衣服太粗糙,属下也可让人去成衣铺买些来。”
桑湄站在房间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其他亲卫都在楼底待着,二楼过道上,只有他们两个。
“朱大人是不是对我很有看法?”她问,“觉得我狐媚惑主,扰了你们陛下心神?”
朱策低头:“属下不敢。”
“你觉得,也没有用。你以为我很乐意去长安?我好端端在九沂镇山上住着,是你们陛下非要找来,非要强求我去。但现在,既然他已经说服了我,我也答应了他,再提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倒显得我拿乔了。”她顿了顿,又道,“我只是想提醒朱大人一句,朱大人没必要对我这般如临大敌,我与你们陛下,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如何能害他?”
桑湄靠近一步,乌黑的眼珠盯紧了他,令朱策头皮一毛:“娘娘!”
“你是奚旷的心腹,接手过他母亲的事情,想必也早知道他的身世。可是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另一件事?”她眯了眯眼,“我与你们陛下,相识更在你之前。”
朱策惊愕地看着她。
“怎么,他也算是出身南邬贺府,我早就认识他,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桑湄慢条斯理地说,“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也不该介入。朱大人,我敬重你,你是奚旷的属下,不是我的属下,我不会评判你办事的对错。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不要来评判我,因为我并不是你的妻子。若有一日,你觉得我影响了你们陛下的判断,那也只有一个原因——他自己也认为,就该这么做。如果你觉得他错了,那请你直接与他沟通,不要迁怒于我。”
朱策面色复杂,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好了,朱大人亦是聪明人,我言尽于此,不再多言。”桑湄微笑道,“我还未用早膳,随便吃什么都可以,劳烦朱大人,让人取些过来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