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过去,又是全新的一天。
甄老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在泥潭里滚过一样,又湿又重。
“他娘的王桂珍死哪去了,也不知道帮老子换身衣服。”他用力拽掉身上带着泥浆的半干外衣,直接扔到地上,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觉得小腿的伤处又是一阵疼,“这死婆娘,连人都不会照顾,还是打少了!”
又过了一会,王桂珍才溜着墙边,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问:“你……要吃早饭不?”
甄老三一阵暴怒:“你他娘瞎了?老子起来不吃早饭吃什么?”
王桂珍唯唯诺诺:“我,我就给你去端……”
端来一碗粥,又被他骂清汤寡水,而且烫死人,然后一大碗热粥直接就被甄老三对着王桂珍当头砸了过去,只不过被王桂珍侥幸避开。
一声闷响,糯白的粥和碎瓷片混在一起,飞溅得到处都是。
“你他娘有胆烫老子,怎么不自己试试温度,”甄老三嘴里继续骂,“再弄几个大包子过来,老子饿了!”
“你,你昨晚上……为什么把咱家的塘给药了……”王桂珍声音低低的,与其说像兴师问罪,不如说更像是求饶。
甄老三一挺脖子:“老子自己的鱼塘,想怎么地就怎么地,怎么你不乐意了?影响你在外头勾搭汉子了?老子话放在前头,要是再让我瞧见你跟那个姓孟的男人见一回面,老子打不死你!谁来说都没用!他娘的汉子打老婆,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还有那死丫头现在去哪里了?还挺有主意的嘛,竟然搬出什么什么校长来撑腰,校长又怎么着了?我可是她老子!老子要她嫁,她敢不嫁?还有你!不准再帮她交学费了,等着吧,等她交不起学费被退学,老子直接把她卖到穷山沟沟里去,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甄真已经回学校了。”
“晦气丫头!给老子等着,早晚收拾她。”甄老三又啐了一口,拄着拐,吊儿郎当的出了屋。
王桂珍垂下头,眼睛里划过一丝隐忍。
甄真走之前跟她交代过,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很快就能叫两个人离婚,不过在此之前,要她一定小心,千万别再挨打了。
自从鱼塘那件事以后,王桂珍也彻底下定决心,再没有什么可犹犹豫豫的,一心一意要离婚。
她知道,女儿比自己能干多了,所以不管怎么样,只需要乖乖配合就行。
如是又过了几天。
自从耍了一通威风,王桂珍也不敢说什么,伺候得反而更加精心,甄老三觉得胸口的闷气总算出出来了,这时候走在村上,很有几分神气活现的模样。
他早看那个鱼塘不顺眼了,王桂珍明明在那上头挣了钱,就给他几百块钱打发,以为是打发叫花子啊!所以干脆一了百了直接把锅给砸了,他拿不到钱,谁也别想在这上头挣!
那个鱼塘,可是写在他甄老三名字底下的!
村里闲人并不多,绝大多数看到甄老三这种混混也会绕道而行,但他还是有那么几个狐朋狗友,平时一起喝酒买肉,打打小牌,又或者寻摸着哪里有貌美的小寡妇,去沾个便宜。
甚至,甄老三凭着滚刀肉一样的脾气,还算得上是园山村的混混头子一枚。
走着走着,另一个小混混就凑了过来,神神秘秘说:“我打听到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他问。
“发财的好消息,咱们村里来了个凯子。”
“凯子?什么凯子?”偷鸡摸狗的事情甄老三做过不少,甚至还跟中学生讹过钱,但是宰凯子,他还真没做过。
主要乡下也没什么好宰的有钱人,那些富裕户他又不敢惹。
小混混附在甄老三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大好事啊!”甄老三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天降横财的消息,“大伙一起发财,到时候请你们喝酒。”
“到时候弄一笔钱,又能逍遥好几天了!”那人也笑嘻嘻的。
原来最近有传言,隔壁村准备建一个茶厂,投资人是一个小白脸,钱不少,还没什么后台。
对村子里的混混来说,这简直就是摆在台子上,明晃晃等着开杀的肥羊。
据说隔壁村有人已经跟这人敲到好几百块钱了,人又傻又好骗,随随便便吓唬一下就掏钱,简直就跟自动敞开的钱包一样。
听说最近这人又准备来园山村,怎么能不叫这里的混混们也心动呢!
他们就像是闻风而动的野狗,纠集在一起,迫不及待想要从那只传说中的肥羊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几个人很快就在村委附近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小白脸。
小白脸年纪不大,顶多也就二十来岁,脸嫩得出奇,一看就是身娇体弱的富二代,来乡□□验生活的。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来乡下当善财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