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日是你生辰?”颜莘抱歉道,“是我疏忽了。”
她想了想,道,“不巧今日有几个属国使者来朝,母皇已经安排了晚间筵席,我得坐陪。”
见吟竹有些失落,忙又笑道,“你别多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等下我命人将寿礼送过去。”
世事洞明皆学问2
见吟竹真的相信了自己,又行了礼转身离开,颜莘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芮叶的死,对她来说,是天昏地暗。有如乍学飞翔的鸟儿被折了羽翼,又像初绽蓓蕾的花朵被竭了水源。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未来都被拆散,所有的希望都被打乱。
她斗争了很久,觉得自己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让眼睁睁看着他屈死那一幕日夜纠缠。于是她就想要做出点什么来给当初设计害了芮叶的一众人等看。
那一日晚间,死里逃生的引泉被若韵带了来,把当时有人送了食品过来,后来他被带回去谢恩的事情经过和她说了。她本来就怀疑为什么世宗要留下自己和莫玄素;从来和自己没什么来往的德侍君会要见自己;以及凌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再听引泉一说就明白了这事情的参与者都是谁。
虽然引泉当时没提到吟竹,但既然是可以从芮叶的死中获得最大好处的人,那必然也逃脱不了干系。颜莘理所当然地想。
但别人不义,她颜莘不能不孝。而且她很清楚,不说别人,就自己的母皇父后,这样大动干戈,追根究底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不能去报应自己的父母。
于是她有了主意。她向凌皇后求了吟竹表哥作正夫。这样你们也高兴,我也可以开解了。
对于吟竹,她怕被母皇父后看出端倪,所以不敢公然地冷淡他。
她绝不可能狠心到让一个人被冷遇到孤苦无依,更何况是自小便敬重喜爱的表哥,她本来就是很喜欢他的。
只是谁叫他生不逢时,错过了第一个踏进她心里的机会。
所以在场面上,妻唱夫随,外人看来都羡慕得不得了。而凌皇后尤其满意。
颜莘清晰地记得,他在自己小的时候便编过各种故事来骗自己,好像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那时候因为他算是客人,自己不好意思戳穿他。如今长大了,统统得赚回来。
就像今晚的宴席,她完全可以推了的。
况且她身边人无论是谁的生日,只要过来求了请了,她都一定会抽时间陪。但除了他。
但是吟竹的含笑默然,令自己有些无措。
自从他嫁了过来,不管自己想尽各种办法,打压欺负他,他都恍若置身事外一般,波澜不惊,从来不当面说什么。
几个回合交手下来,不仅没给别人好看,有的时候,自己反倒有些下不来台。
尤其是最近,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竟然开始渐渐地想些办法来应对。比如说,刚才他就套用那渊龙失珠的故事,提醒自己要怜取眼前人。
她有点奇怪地想,怎么二人在这打斗之中,竟都觉得其乐无穷了呢。
颜莘有的时候觉得吟竹还是很了不起的。大慕的男子,能识字的已是不多,能诗善文的才子更是少中又少。吟竹喜爱读书的姿态,让她着实喜欢。
其实颜莘很向往那些风雅的妻夫生活。淡淡春晨,款待家中高朋,恣意饮酒做诗绘画;炎炎夏日,游历自然,在山外水洞弹奏《平沙落雁》,听琴声与流水相互应和;朗朗秋夜,泛舟荷塘之上,烹茶品尝,风声徐徐,桂子飘香;寂寂冬日,并坐门前廊下,观雪读诗赏梅花。
那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的事情。她以前一直觉得。
但最近她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情绪,总觉得自己心里那块沉重的坚冰,竟有些渐渐融化。
吟竹越挫越勇。但不论怎样颜莘还有最后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