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眼前是敌是友,是恶是善,云闲当机立断,手一扬,太平便嗡鸣着飞来,剑尖朝地狠狠刺去!
只是这一击,却落了空。云闲分明是朝着她手臂而攻,却分明瞧见此人手臂在那瞬间扭曲成一个不似人类的弧度,关节响亮地咯哒一声,蜷缩而进,这个角度,跟被拗断了也没什么区别。
乔灵珊霎时惊醒,便去摸剑:“什么人?!”
“灵珊,你终于醒了!”云闲道:“这个好像不是人啊!”
乔灵珊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睡眼惺忪中,迎面一张笑意鲜明的脸,差点当场喘不上气:“这什么鬼东西?!”
太平剑来了,灵才醒,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它一把魔剑有什么资格叫这么大声。
其实,若是放在一个风平浪静、阳光明媚的场合下,此“人”并不算多么吓人,笑意虽大,却不狰狞,五官也称得上一声清秀,只是在阴惨惨昏暗暗的月光下,便显得肌肉僵硬,有些诡异了。特别是神情静止不动,看上去笑也笑得并不诚挚,就仿佛丧葬用品里用的那纸扎人,胭脂点腮红,墨水绘眼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非人气息。
两个人,两把剑。云闲现在身为剑阁的象征、东界的精神旗帜,包袱也重了许多,至少素质不能像以前那般有待提高了,不敢打斗得太剧烈,免得吵到别人,但即便是这般,她的攻势也依旧凌厉,搭配上乔灵珊的数道剑气,更是如同天罗地网,叫人逃脱不得。
可这些攻势落到对方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一下子便消失了踪迹。
云闲双眼紧盯着此“人”,见乔灵珊面露焦急,先道:“停手吧。”
她二人攻势如此,对方却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图,仍是顶着这张怪谲的笑脸,只顾躲避。比起笑意,更违和的便是对方的行为举止——云闲总觉得她的头身是割裂的,脸在笑,举手投足却迟缓低落,看上去当真是怪到不能再怪了。
乔灵珊虽仍是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停了手。
攻势消失,两方对峙。此“人”手上拿着荧珠长袍,满意地桀桀怪笑几声,便迅速跳下了窗口,消失无踪。
再轻的身法,落地都会有声音,更别提是在云闲耳中,云闲光着脚跳下床沿,终于找到了为何自己没能发觉她上来的原因——
她的四肢如蜘蛛一般攀附在墙上,如履平地,这般行走方式,又怎么可能会有声音。
云闲:“……”
这倒是提醒自己了,下次潜行任务就可以用这招。不被发现是最好,被发现了还能顺带吓死任务对象,真是怎么看都不亏。
“这到底是什么?”乔灵珊惊魂未定,惊疑道:“我们东界什么时候有这种土特产了?”
“……比起南界的土特产要好多了吧。”云闲把太平随手插进地上,思虑道:“你方才有感受到她身上的灵气波动么?我是感受到了,却是有间隔的,有时能感受到,有时又不能。还有这表情……我想我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了,和那传说的关系也水落石出。”
“我也是,感受到灵气波动的时刻很少,但却不似修士一般的灵气,更像是……阵法。”乔灵珊看向云闲,犹豫道:“这是木傀儡吧?”
“是傀儡。”云闲道:“但是不是木头做的有待商榷。”
此前在北界时,萧芜曾经绑架过不知哪位倒霉路过的星衍宗长老,给南荣红前辈定制过一个暂且承载灵识的傀儡身体,那副傀儡身上刻满了阵法,头能转到背后,看上去肌肤光滑,但和人还有不少差距,自然也没有人这么灵巧。
这还是有高阶修士灵识在内的情况下。星衍宗自然也可以单独做傀儡,只是一般做出来的傀儡都智商不太高,有的弟子花重金心血做的木傀儡,让它去打扫个卫生都容易撞墙,而且,几乎不会有人把这类木傀儡给做成和人极为相似的样子,有人样而无人智,看起来会有点难言的诡异。
这就是为何两人交手这么久才敢认定方才那只是个傀儡的原因了。整个四界,就算是现在的星衍宗宗主亲自出手做傀儡,也不一定能做成这样,比人还灵活,自主性极强,甚至还表露出了一些属于人族的情感——它夺走荧珠长袍的时候,甚至在怪笑!
“既然有傀儡,那便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它了。”乔灵珊不解道:“如此精巧的傀儡,到底是何方大能?那也何必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天衣镇。”
这等能为,去哪里都是座上宾待遇。就算傀儡是第二选择,但谁不想给自己多一个保障?
云闲看着窗外阴郁的月光,眨了眨眼。
“……我倒觉得,正是因为没有人操纵它了,它才会这样跑出来胡乱玩闹。”云闲若有所思道:“若是有人操纵它去偷这些,就更说不通了。主人要是花了这么多心思就为了拿到闪光茅厕捅,会气死的吧。唯一能说通的,便是,它偷亮闪闪的东西,只是因为它喜欢——虽然一个傀儡说喜欢有些怪异,但它本身就已经足够怪异了。”
乔灵珊默然不语,也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半晌,才轻声嘟囔了句什么。
云闲没听清:“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那衣服就这么被偷走了吗?”乔灵珊不忿道:“那衣服虽然丑,但也不便宜,就这么被偷走也太便宜它了。实在不行带回去给风烨穿啊。”
“……”灵珊,你放过风烨吧,孩子就不能穿点正常衣服吗?就不能给他一个健康的童年吗?云闲想吐槽又止,怕乔灵珊从床上飞过来薅她马尾,最后只安慰道:“没事,没事。既然已经找到了一点线索,顺藤摸瓜,肯定很快就会逮到幕后黑手了。到时候要它把偷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小傀儡也不能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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