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哥哥说,京中呆的烦闷,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身体或许能好的快一些。”梅长歌略略点头,思索着说道,“父亲今日来此,是否有话要说。”
“没什么。”梅思远扫了她一眼,看见她低垂苍白的面庞上,稍稍透出一点红晕,在这一刻,他仿佛终于觉察到,眼前这个沉稳冷静的少女,早已将自己看清,却不愿与他有着太多的纠缠。
“长歌,如果有机会,你和知本,都不要回来了吧。”梅思远将自己的脸转向一边,盯着车厢上镌刻的繁复花纹,长长的叹息道。
“父亲,莫非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梅长歌闷哼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连父亲和整个范阳梅氏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居然奢求我和梅知本能够做到。”
“梅思远,你竟不觉得太过可笑了吗?”
“是啊。”梅思远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搓着双手,急促的说道,“长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件事,是不是和陛下有关?”梅长歌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没有,不是,没有的事情,你别整日胡思乱想的。”梅思远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告辞了。”
“他怎么了?”叶缺瞥了梅思远一眼,凑过来,疑惑不解的问道,“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什么。”梅长歌若有所思的说道,“叶缺,你说,如果我想把车厢的夹层,换成铁板,来不来得及?”
“时间上肯定是来得及的。”叶缺沉吟道,“倘若小姐愿意适当的舍弃一点车厢的美观和舒适,直接将铁板放置在车厢内部,至多三两个时辰,我看也就足够了。”
“可是,马车的载重,是有极限的。”叶缺上上下下的比划了两下,说道,“除非我们是要坚守阵地,将车厢当做藏身的壁垒,否则过多的负重,势必会减缓马车行进的速度。”
“那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看不如用铁桦木替代铁板,应该能够起到相同的效果。”叶缺想了想,又道,“铁桦木费时,怕是有些来不及,如果我们派人到临近的城镇订做,算算时间,等我们抵达,再换上也就是了。”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梅长歌皱着眉,缓缓说道,“不要顾及钱的事情,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是。”叶缺正色道,“依小姐看来,此行”
“死一。”
“那梅公子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啊?”叶缺挠了挠头,不放心的说道。
“我不知道。”梅长歌实话实说道,“我劝过梅知本,可他执意前往,我想,他对此,应该也是有所考量的吧。”
直到一行人出了京都,楚青澜也没有出现,梅长歌料想他还在气头上,心中暗自思量,觉得自己此去凉州,未必能活着回来,何必误了他人终,眼下这局面,倒也没什么不好。
若是她顺利归来,一切尘埃落定,那时再谈儿女情长,心中自有一番别样风情。
“妹妹可有打算?”梅知本端起桌上杯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哥哥虽然身体不好,但脑子却还是管用的,不妨说来听听,你我互相参谋参谋,总归是好的。”
“长歌愚钝,哪有什么计划,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梅长歌悠闲自得的说道。
“公子,又到了用药的时间了。”一路随行的老嬷嬷,看上去十分忠心,总是掐着时辰,来给梅知本送药。
“放着吧。”梅知本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太烫,等稍微凉一凉再喝,才是极好的。”
“我看哥哥就是怕苦。”梅长歌在一旁调侃道,“我这有蜜饯,等喝完药,吃上两颗,也就不苦了。”
老嬷嬷不放心的说道,“那公子可别忘了喝药啊。”
“这嬷嬷倒也有趣。”梅长歌淡淡开口,所有情绪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中,“旁的漠不关心,却只关心哥哥吃没吃药。”
“药苦,不喝也罢。”梅知本慢悠悠的掀起车帘,四处张望了一下,趁着无人在意,随手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尽数泼洒出去,“妹妹可要替我保密啊。”
“那嬷嬷自幼陪在我身边,最是关心我的身体,若是让她知道了,我保管没有好果子吃。”
“哥哥请放心,妹妹定当为你保守秘密。”梅长歌身子微微前倾,异常诚恳的说道。
这几日梅长歌睡得不是很安稳,始终觉得有事情要发,果不其然,长途跋涉到第十四天的时候,梅知本寻了个机会,突然向那嬷嬷发难,说她狼心狗肺,收了旁人的钱财,想要毒害于他。
“还望公子明鉴。”只听那嬷嬷不慌不忙的说道,“我自公子四岁起常伴左右,绝不是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