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缺的一番话,不仅没能打消梅长歌心头的疑虑,反而让她思虑更重。
她与叶缺不同,叶缺多少对皇权有着敬畏之心,等闲是不会把事情往这种方向上去想的,况且是这样几乎滴水不漏的事情,但她会,而且毫无心理负担。
那么,现在就又有了新的问题,首先,梅长歌的猜测,到底是无稽之谈,还是正中要害。
倘若是无稽之谈,倒也罢了,如果是后者,她又能如何获得确凿的证据,用以佐证自己骇人的观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梅长歌只有找到这个秘密,才具有和陛下一较高下的能力,否则陛下和她实力悬殊太大,完全呈碾压之势。
真到那一天,怕是陛下动动小手指,便能要了她的小命。
3501第二百零四章消失的叛军3501
其实抛开这些似是而非的细节不提,还有一条摆在明面上,却被众人集体忽略的线索,可以从侧面佐证梅长歌的猜想。
如果叶缺所言不差,那么,以郭贵妃当日盛,又是产子时血崩而亡,先皇对陛下的感情,应该是非常深厚的。按理说,绝不可能直到四十岁,才勉强将其册封为太子。
况且,据说陛下的童年活,并不是很圆满。
郭贵妃死后,太后竭力要求先皇将陛下交由她抚养,为的,当然是母凭子贵。想着先皇即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多往她的宫中走动走动,这一来二去的,情分自然就不一样了。
然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先皇对这个孩子的态度一直极其微妙,大家都说,是因为先皇每每看到陛下,总会想起郭贵妃的音容笑貌,因此不愿相见。
太后的心愿没有达成,先皇对这个孩子,又不是很上心,基本上处于放养状态,所以当时宫中,还为此闹出过一个大笑话,以至于相隔多年的梅长歌,对此事仍然有所耳闻。
据说是太后经常苛待陛下,常常连饭也不能吃饱,于是年幼的皇子,饥寒交迫之下,只能跑到御膳房去偷吃的,正巧撞上了当时在先皇身边伺候的魏冉公公,这一桩宫闱秘史,才有此揭晓。
这件事,虽然是太后一人所为,但可想而知,先皇对陛下忽视到了何种程度。
可以试想一下,倘若自己的心爱之人亡故,只留下唯一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梅长歌以为,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厌恶至此,至少会派人过问一下孩子的饮食起居吧。
想到此处,梅长歌突然觉得,梅思远这个人,固然讨厌,但起码在这一点上,做的还是不错的,毕竟从来没让她饿过肚子,更不可能饥肠辘辘的去偷东西吃。
梅长歌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一行人终于还算顺利的到达了祁连山。
祁连山林木茂密,山脉连绵,更是有着不计其数的悬崖峭壁,的确是一个藏匿叛军的好地方。
李让与其交战多年,对祁连山的地形,以及叛军兵力分布,早已做到成竹在胸。
防线的溃败虽然不禁令人感到唏嘘,但昔日军营的惨状,却让李让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潸然泪下,悲恸的几乎不能自控。
遍地的焦尸,很多是根本没有战斗力的老人和妇孺,他们来此,原是为了寻求军队庇护,如今反被牵连,无端横死,不知临死前的那一刻,是否为自己当日的决定,感到后悔。
“他们”李让双膝跪地,泣不成声的说道,“我走的时候,他们还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说等我回来,一定要记得去找他们喝酒,没想到”
“起来。”梅长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眼泪不仅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且还会让你丧失全部的斗志。”
“梅长歌,你冷血,他们都是为你而死,你怎能如此无情?”李让声嘶力竭的反问道。
连日来萦绕心头的烦闷和愧疚,在见到朝夕相处的伙伴们惨死的尸体时,如潮水般袭来,令他沉浸在哀伤中无可自拔,他无法原谅自己,也终究不能对梅长歌心无芥蒂。
“李让”叶缺上前一步,想要为梅长歌辩解两句,但在看到站在李让身后众人的目光时,停了下来。
“叶缺,我们走吧。”梅长歌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叶缺不要出声,随即拉着他的衣袖,强硬的拖他离开,“不要做惹人讨厌的事情。”
“长歌,你不气吗?”叶缺急行几步,好不容易追赶上梅长歌的步伐,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没空气。”梅长歌停下来,想了想,道,“况且,我以为,李让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人之所以为人,不是豺狼虎豹,不是蛇虫鼠蚁,也不是旁的什么,只是因为,人是一种有感情的物。”
“既然有感情,便免不了要和自己较劲,这是人类的通病,我可以理解。”梅长歌向着李让的方向,默然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李让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给他一点时间,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兴许,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长歌。”叶缺犹疑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活得这么豁达通透,我倒宁愿你任性一些,自私一些。”
梅长歌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叶缺,你要知道,任性是一种能力,而我,很多年以前,便已经被剥夺了这种能力。”
“走吧,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走了几步,梅长歌似乎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转身补充道,“如果有人,到了我这个年纪,还能够保有稚子的纯真和童趣,我真的愿意不顾一切的,保住他心中的这份淡然笑意。”
“只是可惜,你我都做不到这一点。”梅长歌伸出手,用力在叶缺肩膀上拍了两下,轻声说道,“你光顾着说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客观评价,叛军的营寨建的还是比较结实坚固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