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两头蛇”顾天义也点点头,道:“对,我从来未曾喜欢过我的外号。”
罗翠衣道:“我听说世上千百种毒蛇之中,最毒就是两头蛇。俗语也说‘无毒不丈夫’,所以我觉得这个外号很有味道很有气派。但既然连顾天义自己都不喜欢,那就不必再提了。”
她目光投向那乡巴佬似的壮年人,又道:“这一位大智若愚深藏若虚的却是谁呢?”
“多愁羽客”吕顽石说道:“假如你没有听过陈归农的名字,相信也听过十八路大刁刀这门武林绝学?”
陈归农躬身一礼道:“在下见过罗姑娘。”
罗翠衣叹口气道:“看你外表看你样子,我敢用人头打赌,天下绝对没有一个人看得出你精擅十八路大刁刀法。”
陈归农微笑道:“我也敢打赌吕兄和顾兄绝对没有想到你利用镜子打出讯号,我们男人对漂亮女人都不忍心往不好的地方想,但你为何要使我们失望呢?”
“多愁羽客”吕顽石和“两头蛇”顾天义一齐微微变色,显然他们的确不曾发觉。
罗翠衣的微笑消失了,她那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温柔也消失了,她那种冷艳可以使人冷僵冻死。
“我不希望以一对三,当然更不希望背上忽然中一支冷箭,你们换作我的地位,想必也跟我想法一样。”
“所以我只不过找两个人来帮忙,另外又找了六十个神箭手伺候你们十二个手下。”
“我只希望他们五个伺候一个还应付得来,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公公平平打一架。”
她冷笑一声,又道:“如果你们不满意,我立刻可以再召来六十个神箭手。”
就算是最狂傲最自信的高手,也一定不喜欢当自己出手拼命的时候,四周有六十支强弓硬箭瞄准自己。
无论你武功多么高明,但如果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在激战过程中你一定时时会露出完全没有武功的状态。
那是因为你每一分气力恰好和对手的力量抵消,所以会出现一刹那的“软弱”、“空虚”。
对手这时亦和你一样,所以他无法利用这瞬间机会。
但如果一支箭忽然射到,你当然很难躲闪,因而非死既伤不可了。
“两头蛇”顾天义忙道:“虽然我怀疑你大江堂有没有可能训练成功这许多神箭手(箭术要达到称得上“神箭”境界,比其他武功困难得多,因为其他的武功还可以凭籍凶悍或奸狡等因素助长威力,但箭术却绝对不能取巧),但我仍然宁可你不要发出召集更多箭手的命令。”
他这个人就算非得承认事实不可,但也要嘴硬,也要扳回一点。
罗翠衣四顾一眼道:“你们选择这个地主拦截敝堂主,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很有眼光很有胆色!眼力是选择得好!胆色却是敝堂主府邸距此地很近,谁都想得到堂主府邸必有武功不错的人手,但你们居然不怕,可见得胆色也是第一流的。”
“多愁羽客”吕顽石皱起眉头道:“你何故忽然称赞我们?”
外形忠厚朴实的陈归农竟然代罗翠衣回答道:“因为她也早已看中这个地方,所以我们根本不是被称赞。”
罗翠衣向他笑笑,道:“陈兄真是心窍玲珑的智士。怪不得天下最刁钻阴损的大刁刀在你手中发扬光大。”
陈归农缓缓道:“其实我已经提醒过吕兄,顾兄。可惜他们根本不考虑大江堂早已埋伏人手设下陷阱的可能性。”
罗翠衣面色忽然变得很难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归农仍然平淡而缓慢地道:“因为另外还有三几个一流专家已经早一步查勘以及清理过这块地方了。听说有些人躲在地洞中,他们都配备着可怕长兵器,例如长矛钩、枪之类,随时可以从地底伸出来。这种武器本来很平凡,但在某些时候就变得非常可怕了,假如你想跃起之时,双脚忽然被利钩钩住,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猜一事实上很可笑也很可怜吧!”
所以罗翠衣面色变坏很有道理,这个陈归农每句话都象利箭射入她心中。
陈归农那可憎可厌的声音和慢吞吞语调又开始烦扰罗翠衣。
“罗翠衣,我又听说有一位专家清理出不少会爆炸、威力也不小的火器。他们都一致认为大江堂的布置很杰出很可怕,所以这一点我必须特别向你提及。”
把人家的埋伏破去,事后“特别提及”是什么意思?傻子也能感觉得出讽刺讥笑意味,罗翠衣岂能不知?
不过罗翠衣没有再针对此事谈论下去。她只淡淡道:“你们现在只管出手,还有你们那些专家们也不妨一齐出手。”
“两头蛇”顾天义口中嘿嘿冷笑,道:“我们当然要出手,大江堂若是没有了罗翠衣,没有了李宽人,再又没有五位舵主的话,我很想看看那时严温能不能挺立象个男子汉?或是匍伏尘埃之中变成龟儿子?”
严温其实已经来到空地边缘,相距只有十余丈,所以双方对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