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多,笑颜盈盈道:“那么颜卿就祝高公子一帆风顺,事事遂心。bixia666”
他从京都来到集州,应不仅仅是拜见恩师那么简单。北奴经多年蓄羽筹划,羽翼已丰,早已是蠢蠢欲动。两国形势陷入波云诡谲,如我所料不差,他身为太子,多数应为而来。
他对于我的吉言,淡淡说了声“好”,并不急于离开,而是立于珠帘外。阳光从我的方向照射过去,被长长的珠帘上晶莹剔透的珠子滤过,柔和而纯净的金色就流淌在他那俊美如玉的脸庞上,细碎的光芒在他身上摇落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我的心中霎时翻腾起莫名的惆怅。像他那样的人,若是平常人家的公子,对我有如此情意,我应早是倾心相许。我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一惊,用力揉了揉被阳光晒得晕红的脸颊。
我转即又恢复冷静理性,他已有了右丞相薛冕的长女薛旻婥为正妃,东宫之中又有几位侧妃。我颜卿,嫁就嫁这世间最出色的男儿。
他终究不是我可以栖落的寒枝。
颜倾天下第一部扬尘北上漠漫漫1
章节字数:2941更新时间:09-05-0207:48
天渐渐暗了下来。西边天空如泼墨般铺满绮艳的云霞,仿佛一支巨椽勾、画、点、描、峰回、路转、重峦、叠嶂,赤橙黄绿青蓝紫,挥洒得如此气势恢宏,撼动神魄。
玉笙在房外,为两只碧色的小鸟喂食添水。小鸟的眼睛漆黑如豆,浑身的羽翎碧绿,无一丝杂色,据说是产于西域的“碧翎”。碧翎鸟极通人性,玉笙喂食时,它们会亲呢地啄她的手指,而且声音富于变化,时而婉转,时而悲鸣。
这时,玉笙叹道:“那位公子要走了。”
我倚在窗前笑她,“别叹气了,还是女孩儿家,你这样倒似一个怨妇了。”
“小姐!”玉笙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这样说我?”手中的鸟笼一震,吓得两只碧翎鸟直扑棱翅膀。
我这才意识到,先前我以少女心事笑她,不过只是闺房中小女儿随口而来的玩笑话,而今我用“怨妇”作比,已不是能让人以玩笑来一笑了之。女子最为看重姻缘归宿,怨妇一词说得过于晦气了。
我柔声致歉道:“好玉笙,别生气,是我失言了。”
玉笙进屋来,问道:“小姐,向来言辞谨慎,今日是怎么了?”
我觉着心烦,看着窗外,接近初冬时节,这几天天黑得飞快,刚刚还是绚丽的彩霞,现在已是暗淡的灰青色,夜幕将至。
玉笙在桌案上焚了一支安神香,房中弥散开清甜的香息。问道:“小姐,拂琴如何?”
我摇摇头,说:“不想。”
“那么刺绣吧。”
我苦笑,刺绣时要仔细看着那细密的针脚,岂不更费神。
我支着下颚,问道:“爹爹在府中吗?”
玉笙答道:“应是不在吧,我听得其他人说,老爷与高公子出去了。”
我略略修整衣着,起身,说道:“你守在这里,我去一趟爹爹的书房。”
“小姐。”玉笙急道,“老爷不是说过,没有他的吩咐不准您再进去?”
见我无意听从,她又劝道:“要不这样吧,请夫人出面去拿。”
我说:“既然爹爹不在,不用劳烦妈妈了,你放心,我马上回来。”
我抚慰玉笙,接着走出闺房。
书房的门微微敞着,里面果然空无一人。我提着裙裾,轻轻踱步进去。房中还未点灯,迷蒙的夜色透过单薄的窗纱沁进来,将里面的书橱,桌案,座椅晕染得益加静谧。
我走至桌案前,一方砚台聚墨未干,幽淡的墨香中混着檀香、冰片的气息,一闻就知时上好的端州墨砚。
桌案上还有一页洁白的素笺,借着蒙昧的天光,我看见是: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字迹龙章凤姿,飞扬洒脱,应该不是爹爹所书。
我并未深想,而是走近书橱找书,趁天未全黑,还能看清字迹。这时,我的指尖触到一本装帧簇新的书册,抽出一看,是道家的经典之作《道藏》,随意翻看书页,里面尽是爹爹用小楷书写的译注和体会。
我将它放回原处,继续寻找。这时,我听见书房外传来嘈杂的交谈声,正是爹爹与高奕槿,闻声已将至门口。
我心中万分焦虑起来,此时若出去,必会被爹爹斥责。我心一横,躲进一排书橱的空档间,空间狭小,我勉强可以曲身,背脊抵着冰凉坚硬的木板,四下皆是厚积的尘土,我稍稍一动,飞尘飘扬,呛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