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的黑甲士心知横生变故,看似坚不可摧的陌刀有一处弊病,就是过于巨大沉重,不够灵活。sangbook修罗队组成的刀墙一旦被冲散,将他们个个击破也并不是难事。
此时清朗而熟悉的声音破空传来,“琅嬛,你要是后悔的话,记得回去之后多念几遍《往生咒》。”安澜的语气中含着一丝轻松戏谑,与当下森然可怖的场面格格不入。
我霎时惊愕,抬头间看见高奕析一身螭龙探抓银甲,他身后是平展开一片浓重的血幕,如同腥艳的殷红背景下一抹银白突兀而起,随同他而来的胤军与黑甲士激烈交锋。
“一路追来,看来到得不算太晚。”奕析身形闪电般地穿过数点寒芒暴闪的刀尖,凭轻功飞到我身边,一把拉住我道:“我们赶紧走!”
“拿不回妈妈的骨灰,我是不会走的!”我“啪”地拂下他的手,冲他大声喊道。
“你果然是为了夫人的骨灰而来。”奕析神色凝重地盯着我此时眼中的执拗,亦是拨高声音:“琅嬛,我知道那个对你根重要,但你现在理智一点好吗。黑甲士已被惊动,北奴军队也必将随后至,我们再不走就会被困死在里面。”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回答,“墓室近在眼前,我绝不会在这时功亏一篑!”
“固执!”奕析像是极力忍耐着。
我怒目而嗔,咄咄逼人地说道:“你说得对,我不理智,你理智的话为什么要追着过来!我是固执,你不固执的话现在马上就走!用不着管我……”
地宫的玄石地面筛糠般的振颤,人像是立于波涛汹涌拍击的航船甲板上,拱形顶盏的八个方位凹陷出黑洞,如同巨蟒漆黑的眼睛,喷出强劲的气流。顷刻间在地宫中混战的人都已被七零八落地冲散。一个人像是被吸附般甩出去重重地落在辟雍玉台,胸骨震碎,一大口鲜血喷出,玉台上镶嵌的金晶石浸洇在血水中,散发出幽幽瑰异的光芒,极微极淡,仿佛日暮之时天际的箍后一收残影霞照。
“这地方邪乎得根。”奕析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与我冲散。
血水如细小的虺蛇,顺着玉台上金线划出的痕迹蜿蜒游走,一脉脉的血汇聚到金线交界点,那里的金晶石光芒陡然大盛,竞在缓缓地移动。原本牢密接台的整块玉台从中轴一分为二,蔓延到地上的鲜血逶迤地向地势低处流去,微寒的云间滚过细碎流光,我蓦然反应过来,这个地宫中看似诡异的只有正中一方玉台,其实地面中暗藏的机关是靠深入痕印纹路的流液重量开启。
随着玉台的分裂,玄石地面愈加剧烈地震动,从中轴处进步裂出-道缝隙,两侧分裂的半圆形板块如两座冰山,猛烈地相击,一时激溅起无数碎石,棱角锋利得如同刀片。
“琅嬛!”元君与刃雪困在另半圆上,想要冲到我这边,迎面流星般扑来飞溅的碎石,霎时那对在石壁上交错的纯金单龙赤方扇铡刀般砰然落下,漫眼迷蒙的石屑飞扬我已经看不见她们。
“走这边。”千钧一发之下,我指了一个通道与奕析疾步跑入,身后残余的黑甲士依然穷追不舍,身形快如夜行的鬼魅。
“铛铛”几声,石壁上已多了几道簇新的刀剑砍斫痕迹,在暗色中激起烈焰火星“琅嬛!”奕析被四人嗣住,看到另有二人向我攻来,一时分身无术。
“专心御敌,不用管我!”我喊道。一道流泓白光自掌心飞出,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其中一人的脖子,这个动作我已经练习过上千次,流畅无比,就在眨眼间一柄剑已经刺入那人小腹。
奕析看着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从前见血就害怕的小女孩,现在可以手起剑落地杀掉一个人一个威胁到自己的人。
伏眠的那段日子,经过姥姥悉心地指点。我早已不魁从前那个毫无武功的柔弱少女。冲上来对付我的黑甲士见我是名女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在他轻敌之下我才能击即中。我手中紧紧握着那柄剑,痛饮了它自开锋的第一口血,鲜血丝络般地缠绕银亮的剑身,一绺绺汇聚在剑尖处,凝成一朵最绮艳的桃花。
衣如雪,人如玉,脸上一袭轻烟鲛绡面纱下,女子温软的气息如幽幽暗香浮动,纯粹的洁白中只有耶柄剑是嫣红,艳重天下的嫣红。妙眸含笑,我想眼前这个紧绷肌肉,蓄势待发的黑甲士,他应该不会再像同伴那般愚蠢了。
狭隘的通道中陡然剑气弥漫,千道万遵星芒在剑锋寒光暴闪。我迅疾地后退几步,背脊已经抵住冰凉的璇玉门,身体柔韧地贴着璇玉门滚,那名黑甲士眼看就要劈在摹室门上的剑势猛然收,剑光斜斜地在旁边石壁上斫出道痕迹,趁他分神之际,柔若无物的白绫已经准确无误地缠绕上他的咽喉。
我冷笑声,看来黑甲士对作为主人寝宫的墓室十分顾忌,不敢损伤其中分毫。我背贴着璇玉门,右手握住白绫随着手指的动作越收越紧,左手飞快地探向璇玉门震位之下三寸五分的地方,那里就是开启墓门的机关。被白绫勒紧脖子的黑甲士而容¨紫涨,眼中狰狞的凶光外露,举起手中的剑就向白绫狠狠地斩下。
我感觉从他身上瞬问爆发出的剑气,顺着白绫路烈火燃烧般蔓延到我的手心。指尖些微烫灼的哺感传来,我紧咬下唇忍住,终于“咔嚓”,背后的璇玉石门缓缓中分开启,我将白绫收叫叫剥眷的气流将那人重重地甩出去。
“奕析!快进来。”我大声喊道,贴着璇玉门的身体顺势后倾,如司尾灵活的游鱼钻入石门分裂开后的那道缝隙。与甬道中里的晦暗阴冷不司,剌目而人满室的璀璨光辉,随着身体疾速下倾,像是被搅浑了抽离成片煌煌流泻的光影。无数光影下交叠中,斜剌里闪耀出线流萤般的银芒。下坠的身体被人温柔的抱住,我抬头眠帘中就撞入那双墨玉眸子,却是话不温柔:“你做什么?这样贸然背向进入,要是后面是豢养蛇蝎的虿池怎么办?”
那你会陪着我起掉下来吗?忽然间心间莫名地有个念头流闪而过。我们落在一方玉石铺砌的地面上,指尖轻触感觉温润清凉,这种玉还是独产于北地的透玉,质地清透纯净,打磨之后,平滑如镜,可以将人影照得纤毫毕现。
“身后!”我惊声喊道,在璇玉门闭合的瞬问,两道玄衣魅影飞窜了进来,紧接着分成两扇的璇玉门“咔嚓”一声又闭合。
“才进来两个。”奕析转头时轻蔑笑道。
我柔柔笑,站起来脸上轻曼的面纱摩挲过他的鬓发,停驻在他的耳畔暗声说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话落人已如袭云烟浮动,远离开他们对峙的二人丈远。凭奕析的实力,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我现在首要的就是寻找妈妈的骨灰,这间墓室室以透玉为地,金石为壁,正中放置着两口百世不腐的桫椤水棺椁,制造得极其奢华,棺椁两侧以金玉镶丝铺展开线条繁复的北奴图腾,隐隐散发宝相威严,一龙一凤,这里就是国帝后死后共寝的墓室。只有尊贵如王后,才有资格与君王共寝室,其他嫔妃都仅允许在最外面的殉室陪葬。
我深敛声息,将其中一口的棺盖移开,推开三寸后眼见着里面的事物就要显现出来,我一掌用力地击打在棺盖上,人却随即伏倒。片刻后见里面未出现什么异样,我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趴在棺椁边向里面看,当我看清楚里面躺着的是何人时,指甲竟在桫椤术棺盖刮起几道淡白的痕迹,忍不住惊叫出来。
一名黑甲士已经倒下,奕析正在与另一个杀得眼睛的黑甲士缠斗,听到我这边的响动,神色焦虑地看向我问道.“怎么了,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