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周访烟停下脚步,她的手立即窜进他的厚实掌心中取暖。
“对,等我,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握住她的小手,感觉到掌心中的滑腻。“好吧,等你,可是你也要加快脚步才行。”总不能老是让他在前头远远的等她。
“嗯。”寒梅发觉她相当喜欢两人亲昵的气氛,“你牵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手,永远都不可以放开……”她低低呢喃,弓起弯弯的笑眼。
“什么?”周访烟没听清楚寒梅在低喃什么。
“没什么。”看到一只呆头鹅而已,转进巷子,就到家了。“到了,送到这里就好。”
周访烟看了不远处的灯火一眼,放开她的手。“也好,你进去吧。”
“嗯,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或者……”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爹见了我,又要逼你嫁给我了。”他笑着催促寒梅,自己也转身离开,一袭白衣隐没在夜色当中。
寒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阵怅然。
掌心犹似留有他的余温,熨贴在胸口,许久许久舍不得放下。
或许她当初真的不该拒绝嫁给他的,拒嫁的话已说出口,再想嫁他,岂非要她上周家求亲了?
空气在不安定的骚动着。
喜鹊一早便在右窗边的梅枝上啼叫着,下场是吃她一颗石头。
左窗边则栖了一只老乌鸦呀呀叫,下场同样是吃她一颗石头。
吵死人了!寒梅根本不管鸟儿是报喜还是报忧,只要打扰到她清眠者,一律赶无赦。
喜鹊和乌鸦双双被赶走,本想继续爬回床上睡回笼觉,房门却被急促的敲着。
“小娘子,快起来,有大事发生了!”
寒梅睡眠不足的起床气正要发作,听见门外人的叫喊,火气不翼而飞。
连忙打开房门,见是一向替她梳洗的丫头,她问道:“什么事?”
“今天一大早,从京城来了好多官爷,现在统统到周家去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好多人都跑去看了,老爷刚刚也赶过去了,要我来叫你。”周家向来和寒家交好,连寒家的仆人私底下也和周家的仆人有来往。
寒梅听着,不觉皱起秀眉,奔回房里匆匆梳洗,又如旋风一般的到马廊牵了一匹马,急惊风的往周家去。
到底是什么事?寒梅在往周家的途中一直感到相当的不安。
一到周家,随便将马丢在一边,穿过重重围观的人墙,想到里头去问个清楚。
好不容易穿过人墙,一阵如雷的鞭炮声突然噼哩啪啦的响起,没心理准备,又来不及捂耳朵,寒梅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耳朵聋了半晌。
怎么回事啊?
抬起眼,远远望去,只见周家的人聚在厅堂,大家都跪着,一位蓝袍官爷站在最前头,而后周访烟接过那官爷手上的黄卷子……
“谢主隆恩。”周访烟接下圣旨,眉心始终都结的像解不开的连环结。
周氏夫妇也同儿子一样,眉心郁结着。
一切仪式完毕,跪着的人都站起来,道贺声一波接一波如潮般的涌来,周家三口只得强作欢颜的接受道贺,直到官差和围观的群众逐渐散去……
“老爷,怎么会这样?”周夫人愁容满面。
周济民也同样叹气连连的摇头,“或许是当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有人不小心想起了访烟,在皇上面前奏了一下吧。”十年前挂冠回乡,原以为可以就此远离官场是非之地,谁知道仍旧是躲不开。
人群渐散,寒梅冲进周家大门里,见人人愁云惨雾,不禁关切道:“怎么了?”
周夫人见寒梅来,将事情告诉她。
“皇上下了圣旨,赐访烟同进士出身,授官翰林学士,要他即刻进京面圣。”
这在外人听来或许是好消息,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大大的灾难啊。
“啊,推不掉吗?”寒梅眼波交缠着他的身形。皇上赐官是何等殊荣,照理说她应该替他高兴,但,“即刻进京”岂不代表她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他了?
寒梅不了解周家对官场的恐惧,却明白自己不愿与周访烟分别,上回他离开,他们足足分别了七年,这回他赴京去,他们又得多久以后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