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空用来束缚住涴蓝的是精纯的佛法,也有人看出,那道金光除了佛法之外,慧空甚至还动用了一丝丝的功德,这才能够将以入合体期的涴蓝完全的束缚住。
他这个人还真是不顾惜那点功德的。
纪尘寰冷笑了一声,无论是慧空想以一世的功德与他换枕山河,还是如今用功德束缚住了涴蓝,慧空的所作所为,在纪尘寰眼中看来都是为不智。
谁都知道功德对于一个佛修的重要,能够舍得这样重要的东西,慧空此人必定有所图谋。
纪尘寰心中的警惕更深一层,不过眼下并不是他纠结于此的时机,纪尘寰沉默半晌,忽然抬手拔剑。
在众人惊呼的声音之中,纪尘寰一剑斩向了涴蓝。
“不可!”
“小友快住手!”
纪尘寰此举突然,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由一惊,随后,这些人却默契的出言要阻止他。
通过留影石,仙门众人已经大概知道了涴蓝的所作所为,但是涴蓝虽然利用纪尘寰将浮花珠带出了幻花秘境,却并未谋取纪尘寰性命。
涴蓝真正对不起的是他的两个命丧幻花秘境的弟子和她的妹妹,纪尘寰不是苦主,由他向着涴蓝出手……这算个什么事儿?
更何况涴蓝是一宗宗主,绝没有被纪尘寰这样一个别派弟子随意处置的道理。
在场的人有许多也同样为涴蓝来的所作所为所不耻,但是当看到若虚宗的人出手的时候,他们又不由有些唇亡齿寒,唯恐又若虚宗会将他们整个上清界的仙门都压得抬不起头来。
虽然若虚宗的弟子都唤纪尘寰一声“小师叔”,但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弟子。
他们今天如果放任纪尘寰轻易处置了涴蓝,那让他们这些活了几千年的、随便哪一个单独拎出去都能被称为“老祖宗”的宗门长老与掌门们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只是纪尘寰的那一剑,涴蓝作为合体期的修士都有几分必无可避的感觉,在场众人很少有修为比涴蓝更高的,他们想要阻拦纪尘寰,基本上也是不可能。
纪尘寰对涴蓝动了杀心,但是却并不冲动。众目睽睽,众口铄金,他当着众人的面杀一个宗门掌门,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但是纪尘寰仍然出剑。
枕山河所过之处,空气中留下淡淡紫光,涴蓝却好好的站在了那里,也没有半点中剑倒下的趋势。
纪尘寰还剑入鞘,地上唯有三点猩红。这猩红并不是血液,它们散发着尸体一样的恶臭,而不是血液的甜腥。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唯有涣蓝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纪尘寰,转而感叹道:“你果然不愧是归棠老祖的弟子。”
这地上的三点红不是旁的,正是涴蓝的心魔。而涣蓝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叹,是因为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直接剑斩心魔。
当年,那个被一剑斩去心魔的人是她。
归棠老祖唐久与她们的师父乃是好友。同为双生子,涴蓝天资卓绝,涣蓝却是平庸。常年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涣蓝本来本就不是多么心性坚定的人,自然很容易心中生出不平,进而滋生心魔。
涣蓝的心魔其实并没有多么邪佞,只是一点人心不甘与嫉妒罢了,那点儿不甘被涣蓝藏了起来,就连她的师父其实都没有看出涣蓝心中的这零星的变化。但是找她师父玩耍的归棠老祖一眼洞悉了这些许端倪。
那也是这般势不可挡,灿若惊雷的一剑,当这一剑向着涣蓝横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褫夺了呼吸。
涣蓝本来以为迎接自己的是这被比较、也被压抑的荒唐一生的结束,却没有想到,那其实是一段新的人生的开始。
涣蓝没有倒下,因为归棠老祖的那一剑的目的并不是杀了她。老祖一剑斩去的是她心中的不甘,也是在她心窍之中依稀生长着的心魔。
转瞬心头潮已平。
涣蓝再去看那执着与自己姐姐比较的昨日的自己,就觉得荒唐可笑,心魔一曲去,她神思瞬间清明。
被唐久一剑斩去心魔,涣蓝非但没有心神受损,反而因祸得福,由此往上跨了一个大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