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芯一下变了脸色,斥她道:“快住嘴,不知道祸从口出么。”
这丫头哪哪都好,可就是一张嘴,想什么说什么,早晚吃亏。
莲心讪讪的低头,她心里不忿,月影那蹄子趁机承宠,真做了二爷的通房,此时,她一肚子的火不知哪里发泄,窝心窝的她日日同人拌嘴,见若芯斥责她,只觉委屈,气道:“姑娘倒是想的开,可我心里头过不去,白白便宜了那小蹄子。”
知她不忿,若芯也不好再去责骂她,叹了口气道:“以前晴儿也是,跟了我,在清河受苦,如今你跟了我,还没过两天好日子呢,就同我一起被发落来了这儿,要是,要是我回不去了,你爹娘可会埋怨你丢了原来的好差事?”说完心里更是落寞。
莲心听了,瞬间红了眼,又咚的一声跪下:“姑娘莫不是嫌我笨了,不要我了。”
若芯扶起她:“快起来,仔细你的膝盖,我不过感慨一句罢了。”
又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以前确有私心,想从外头领人来,总觉得你是刘家的人,是二爷和老太太的人,不和我一条心,可我现在落魄了,你也还是实心实意的跟着我。”
“我虽蠢笨,可我认准了姑娘的,我就跟着姑娘,跟着姑娘我心里头踏实,我以后再不说就是了。”虽这样说着,却还是一脸倔强。
“我不是怪你,你总这样口无遮拦的,是会吃亏的,以前在钟毓馆你做大丫头,只管伺候好二爷,可这里是长春馆,满院子都是太太的人,一层一层的关系人情,咱俩又都是没心计不会应付的,少说少做才能不被人挑出错来。”
这同钟毓馆一般大小的长春馆里,住着康氏、周氏、康氏的小儿子刘锐、才搬过来的阿元和若芯,日常来来往往管事的婆子丫头不下几十人,全都是有根有底又精明强干的,若芯才住了五日就觉应对的疲乏,稍不留意,多说了几句,不是被丫头们笑,就是被婆子们唠叨。
莲心虽是府里家生的,可她早早的便被王氏送去了钟毓馆当差,钟毓馆的主子虽说脾气不好,可也算好伺候,若芯更不消说,简直就是个活菩萨,那院子不缺金不缺银,故而也没谁为了几两银子兴风作浪,日常玩玩闹闹,日子过得惬意自在,她哪能像长春馆的丫头似的长出十七八个心眼,这会儿子见那些小丫头们说话连讽带刺的,哪忍得住,才来了几日便得罪了一大票人,可见若芯真生了气,赶紧应道:“我知道了,我都听姑娘的。”
主仆二人便又推心置腹的说了许久,才又打点着屋子里的东西物件,再不甘心,日子也还要过下去。
天气转热,北方夏天的暑气逼的人烦躁不已,各屋里都预备着用冰块消暑,运送冰块的赵妈妈同管花草的李妈妈碰上了。
赵妈妈道:“这凤仙花开的真好,姐姐可是去钟毓馆送花,我也正去呢,咱们一道:”
李妈妈道:“这还没三伏呢,钟毓馆就用上冰了?”
“钰二爷害热,年年都是最先往钟毓馆里头送冰,我听说姐姐家的姑娘就在钟毓馆当差呢。”
李妈妈得意的笑道:“是,四月里才去的,就快要升二等了。”
赵妈妈听了羡慕不已:“那我可要恭喜姐姐了,将来前途不差的。”
“等升了二等,估摸着就要贴身伺候月影姑娘了呢。”说完越发得意。
赵妈妈便就借机打听起来:“可是之前太太抬举来的那位姑娘?哎哟,我可瞧见过那姑娘,满府里的丫头加起来都不如她长的标致。”
“姐姐不知,月姑娘不但人长的标致,还聪明能干,每日晨昏定省的给太太请安,先前还在老太太处当过差,如今得了脸,老太太脸上有光,也赏了不少东西,我还听我闺女翠云说,月姑娘对待下人打赏极厚,比先前那位不知强上多少,再没听说钰二爷摔杯子砸展子的骂人了,喏,这花儿就是我孝敬姑娘的。”
赵妈妈看了看她手上的花,心里转了转,试探着问:“这么说来,月姑娘还是个不拿腔作势又体恤咱们下人的了。”
李妈妈会意,凑近了她,捏着嗓子小声道:“你听我的,只管将这冰往月姑娘跟前送,保准得不少打赏,还能同月姑娘搭上关系说上话。”
那赵妈妈高兴的直笑出了声来,道:“菩萨真人,叫我碰上了姐姐,不然上哪知道这巧宗去。”
将冰送到月影屋里去了。
钟毓馆里,秋桐从后院出来,正瞧见一婆子从钟毓馆出去,仔细一瞧认出了是来送冰的赵妈妈,问一小丫头冰送哪里去了,怎么没见。
那小丫头道:“瞧秋桐姐姐问的,自然是搁正房去了,大日头低下的,放在外头岂不化成了水,白叫人跑一趟送了来。”
秋桐愣在当下,也不说冰的事,也不斥责她一小丫头不恭敬,就问:“你是叫翠云吧?”
翠云道:“是,秋桐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秋桐道:“哟,我可不敢吩咐你。”
说完怒气冲冲的去了正房,一屁股坐到白青对面,拿起荷叶扇子使劲扇了扇,道:“这还没当上主子呢,就拿起主子的款来了,等紫嫣来了,看我不告诉了她,先发落了外头那个叫翠云的小蹄子,再叫她回了二爷,回二爷,就回,就告她个邀买人心,哼,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