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芯仍还惊慌不已,听见刘钰问,摇头道:“没有,我听如姑娘说的。”
刘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一面安抚她的情绪,一面又问。
“你给她切脉了吗?什么症状?”
“我只顾看孩子有没有保住,没留神别的脉象。”
“伺候她的人可说了什么?是怎么发现出血的?可是吃了什么?”
若芯被他问的愣怔,又是木木的摇头。
“那她可说了为何是王家人害的?不是她家奶奶害的?”
“……”
他一句一句问的很细,对王家害人这一说法,似乎比她还感兴趣,若芯原本被吓住的心,忽就涌出一股暖流,连带眼睛也湿润上来,她答不上来他的话,这一刻,只想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白天艳阳高照,他分明说了好些动人心的话,她却不曾感动分毫,可就在这叫人绝望的月黑夜里,她忽就体味到了热泪盈眶,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她知道,他问这么多,必是也想到了那上头:倘若王家当真厉害,今日既能害了李如是,明日会不会也来害她。
那些指天指地说要同你过一辈子的,山盟海誓说爱你喜欢你的,反不如这些细枝末节更能打动人心。
刘钰见若芯只顾看他,也不说话,就转头吩咐奴才。
“去前头,把常胜,吉武和田七都叫进来。”
“拿着我的腰佩,去东角门开门,把紫嫣从家里叫进来。”
“对了,宝琴如今住在哪儿?”
白青回道:“还没给嫂子分宅子住,如今就住在府里头。”
“那好,把她也叫了来,全都给我去查,老子倒要看看,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
钟毓馆门口黑灯瞎火,宝琴同刘钰的几个小厮一起,正在等着紫嫣从家里回来。
常胜忍不住问宝琴:“嫂子,我对着天儿起誓,二爷叫我大半夜起来办差我,没一句怨言,可我这儿实在憋不住,我就问您一句,怎么这钏二爷的妾没了孩子,是钰二爷要查?那孩子,那孩子该不是咱二爷的吧?”
宝琴一巴掌敲在常胜脑门上,被他逗的笑了两声:“你这猴,亏你想的出来,你咋不去写话本子呢。”
吉武也笑起来:“嫂子,我也憋了一句想问。”
宝琴夹了他一眼:“我瞅你也问不出什么好话来,还是憋着吧。”
“好嫂子,您就给我们说说吧,我们这天天的两眼一抹黑,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嫂子想必也听见过,府里好些人都说,是二爷断了姨奶奶的吃食和汤药,姨奶奶才掉的胎,为这事老爷还打了二爷,可咱们贴身伺候的,哪一个不知二爷有多想要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对于若芯没了的那一胎,府里流传着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刘钰断了她的汤补给弄没的,一种说若芯身子不宜生养给掉了的,因惧怕钰二爷威势,府里对此事一直是讳莫如深,没人敢拿出来议论。
宝琴刚还笑着,听了他问,一瞬间就吊了脸:“小兔崽子,不该问的别瞎问。”
她如今在钟毓馆里炙手可热,不仅在若芯面前得脸,眼瞅着刘钰也想重用她,身边巴结奉承的人自是不少,以前常胜吉武去她家送月例银子时,宝琴尚还大爷大爷的叫着,如今处久了,便也就直呼其名没再同这些小子们客气了。
宝琴自不会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们,只嘱咐他们几个,不管因为什么,别在二爷跟前提这事就是了。
这事说起来,除了田嬷嬷和宝琴知道,还有康氏和她身边的两个老嬷嬷知道,再就是,王氏和她院子里几个积年的老嬷嬷也都猜出来了,不过问罢了。
几人好容易等到紫嫣进来,便就商量着分了工,去各处查探实情,说来也怪,这几个人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办事情的好手,可待他们细细查了一夜一天,竟是没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林湘园的大丫头小丫头,我都问过了,全是一问三不知,竟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些小子也说这几日他们院子里没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如姑娘的孩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