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门,花危将黎谆谆抱得很紧,他垂头埋在她的颈间门,牙齿咬破了紧绷的唇,似乎是想确定这是在做梦,还是他真的看到了她。
半月多前,他听人说黎谆谆被黎不辞劫走了。他想也不想便决定去救她,却被他父亲花悲拦住。
花悲将他训斥一顿,罚他在寝室面壁思过,又在寝室附近都设下了结界。
花危翻阅了寝室内所有有关结界的秘籍,不分昼夜尝试了十几天,终于破除那结界。
他一出门,便听人道蔼风,萧弥他们都去了鹿鸣山,好似是先前董谣传回信来,说在鹿鸣山上发现了黎殊的踪迹。
花危连夜赶到了鹿鸣山,但他没找到黎殊,也没见到蔼风,萧弥他们的踪影,就连董谣都失联联系不上了。
他知道今日鹿鸣山内城会举办百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便守在城门口,一个一个确定着进城的女子中有无黎殊。
尽管花危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无异于大海捞针,他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
直至方才他看见从远处渐近的熟悉身影,便再也控制不住这些日子对她的思念和内疚,乱了阵脚,失了礼法,不顾一切抱住了她。
“黎黎……”花危又低低唤了她一声。
黎谆谆一动未动,似是懒得挣扎。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眸色还未聚焦,便听见背后传来‘唰’的一声剑鸣。
南宫导上次在锁妖塔,借了黎望的黑龙弯月剑劈斩锁灵结界中的妖魂,后来没来得及还给黎谆谆,便被她三两句气走了。
黑龙弯月剑便一直扔在储物戒里存着,直到此时又派上了用场。
他手执隐隐渗着黑雾般煞炁的黑龙弯月剑,剑刃直指花危的面庞。剑气中带着魔炁,明明还未碰触到花危,花危却已是感觉到被烈火焚烧的灼痛感。
煞炁似是熊熊大火般,扭曲了花危面前的空气,但黑龙弯月剑很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黎谆谆的身体,她丝毫感觉不到烧灼。
只听见南宫导不带感情,不辨喜怒的冷淡嗓音:“松手。”
他唇齿间门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却像是有千斤重,花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窒息又恐惧。
上一次感受到这般强大的压迫感时,好像还是在黎不辞身上。
花危下意识松开了手,却并未来得及退后。而后便看到那身形颀长,面色冷鸷的玄衣男子将剑往前送了一步,高悬在她肩颈上的间门隙:“滚。”
即便南宫导的声音并不大,但他们这方的动静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黎谆谆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投来,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去,纤细的两指搭在剑刃上:“表哥,他定是又认错了人,何必这么大火气?”
她指尖微微向下一压,南宫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乜了一眼花危,缓缓收回了剑。
“你认错人了。”黎谆谆笑着对花危道,“我叫黎谆谆,已经成亲有了夫婿,不是你们天山的弟子黎殊。”
花危皱着眉,总算注意到了她身旁同样穿着大红色直裰袍的张淮之。
他们大抵是刚刚成了亲,两人身上的喜服都未来得及换下来。
张淮之见花危看过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忽然迎上来,口中亲昵地唤着“黎黎”的人根本与黎谆谆无关。
他还以为这人也是黎谆谆的表哥亲戚。
张淮之苍白的面色上浮现出一丝冷峻,他牵住黎谆谆的手,挡在她身前,隔开了花危:“阁下看起来衣冠楚楚,状似君子,却不懂得礼义廉耻的道理吗?”
他一向是温润的性子,极少与人争执,哪怕是南宫导待他冷嘲热讽时,他也依旧斯文有礼。
此时张淮之大抵是气急了,竟也学会了南宫导的阴阳怪气。
花危乃是天山掌门之子,何时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可偏偏他又无法反驳,就算眼前的女子真是黎殊,他已经跟她退了婚,也不该如此莽撞地冲上来,于众目睽睽之下对她搂搂抱抱。
他唇瓣微翕,似是想说什么,看到黎谆谆完全冷漠疏离的眼神后,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神情失落地垂着头,轻声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姑娘。”
“你手中为何拿着魔剑?”花危似是想起了什么,倏而望向南宫导,言语犀利,“你是魔界中人?”
“拿着魔剑便是魔界中人?”南宫导轻嗤一声,“那你顶着名门正派的君子皮,怎么没见你光明磊落,行事坦荡?”
若说张淮之是明褒暗贬,还给花危留了两分颜面,那南宫导说出口的话便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直戳人心了。
花危一时语塞,他回应不上来南宫导的讥讽,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听到黎谆谆温软的嗓音:“剑是捡来的,我表哥并非魔界之人,阁下不必忧心。”
她在花危面前言行有度,淡淡的疏离中又带着些客套:“若无旁的事,我们便先行一步。”
说罢,黎谆谆也不等花危回应,与南宫导和张淮之朝着城门走去。
直到他们走得远了,花危仍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从黎谆谆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可她却说他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