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子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会化岀三头六臂对付。guyuedu只是,她不得不想到一个问题,那十年,究竟是陈樨在爱她,还是墨鸦在爱她?如果是陈樨,他过去做人时候会出轨,后来成为呼风唤雨的神仙之后,怎么可能从一而终十个年头?难道是墨鸦?王动之爱她,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即使陈樨年轻时候迷恋于她的美丽,似乎也没如此。成妖后,老夫老妻的,怎么可能又燃烧爱情?王动的性格既然不知不觉被墨鸦深深侵袭,那么爱呢?爱岂能幸免。连城不觉想起当年墨鸦换血给陈樨前说的那句话,“姐姐,今天之后你必须记着,这个世上曾经有一个人,他用了全部的身心,历经了千年沧桑,爱你。”连城呆住,这十年,难道是墨鸦?不不不,不管是谁,反正是王动!是王动与她的十年。
大男孩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眼光发直地盯着他,本来有些好奇,但随即觉得这人好亲切,又好美丽,不自觉地就上去张开手臂将连城抱紧,冲着连城讨好地笑,喉咙里“嗬嗬”作响,好像是想说什么。
熟悉的怀抱,可是那人已经早不是那么回事。连城拉着一张哭丧的脸,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出去亲昵地拍拍眼前熟悉的脸,但嘴里却忙对着吕洞宾道:“纯阳兄,把你删除的他们的记忆混合体恢复吧,我受不了。”
“抱歉,连太,没法恢复,前面已经跟你说过,删除的记忆没法完美恢复。而且那段墨鸦的记忆很阴寒,我及其不喜欢,恢复记忆对眼前这个大孩子也没好处,一个一直留着阴暗回忆的人,心理很不健康,生活也不会太快乐。”
连城只有相信,不过也觉得吕洞宾的话有些道理,王动晚上睡觉不能安睡,与墨鸦太相象,他这生活那是彻底的幸福。只是,等她手把手地将王动启蒙了,教育成成人了,她还如何爱一个儿子一样的人?她的脸更加哭丧。十年,看来彻底完了。她忽然灵光一闪,急切地问吕洞宾:“可你说过可以将十年的记忆重新塞回他的脑袋,塞吧,塞吧,所有的记忆都塞给王动,即使不完美,怎么都比他白纸一张来得好。”
吕洞宾再次歉然:“神仙已经走了一半,我手头的只是他们筛选后的记忆片段,不如……等我一阵,我找他们收集完全了再塞给他。”
连城跺足决定放弃,那些小光球,怎么还可能收得回来?那些神仙是如此的恨王动。她哭笑不得地在鼻子中哼哼好一阵,终于毅然扬起脸,手指戳着王动的胸口,清晰而缓慢的发音:“王——动。”大男孩若有所思地看了连城会儿,才跟着发音,“王——动”。连城听着“王动”两个字以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不由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踮脚亲亲王动算是奖励,于是王动又欢快地连呼“王动,王动”。她又指着自己,“连——城”。“连城,连城”,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可是,里面却没了若隐若现的缠绵,细微差别,只有连城心中清楚。连城终于埋首王动怀里大哭,受不了这样的巨变。十年啊,难道就成黄粱一梦了吗?刚才千钧一发,可能全体丧命时候,她都没有如此伤心。
可是,王动却被连城哭得大惊,一把推开连城,愣愣躲开一边,看着这个泪人儿发呆。简单的脑子只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连城心碎,她竟然被王动推开,王动全然没了对她的依恋。刚刚平静下来的脑子顿时又爆裂了,眼前金星乱冒,思维近乎空白。她的神经在临界点瞬间崩溃。
隐隐的,从心底深处涌上一个冲动,连城身不由己地翻开笔记本电脑,打开折叠屏幕,直着眼睛双指无意识地乱敲。老好忘机熟知连城,见此从远处跑来,拉开连城的手惊呼:“你干什么?”
“死了,都死了的好。”连城喃喃耳语,两眼发直,对忘机视而不见。
钉铃惊呼一声:“你想引爆核弹?”
“不,我没那么丧心病狂,我在废弃所有核弹的设置,我不要要挟了,神仙们,你们上来,王动杀了神仙,我是他老婆,我们是蛇鼠一窝,我们拒捕,你们上吧,把我和王动一起打死,天下太平。”连城流着眼泪,却异常冷静地想把手扯回来,但钉铃也上前抱住她,不让她反常。神仙们既盼望连城解除核弹危机,又怕她反常地反而催发核弹发射,只好上前帮忘机按住连城。
忘机长叹,知道连城这是怎么回事,她太重情,一时接受不了十年美好顷刻成灰,又象以前一样,没了生活下去的欲望。老好忘机不舍得这么可爱的小狐狸成了失心疯,手忙脚乱地想了半天,才想到该说什么,“连城,你忘了你告诉我你怀了三个孩子?那可是你渴望那么多年的,你怎么可以寻死放弃孩子呢?”
连城指指王动,木然道:“你看看孩子的爸。”
“再怎么样,起码王动还有个样子,起码比当年赌徒转世后记忆和人样都丢失好啊。连城,你需要好好休息,你现在很脆弱,你前面被那么多信息搞得脑子发热,现在一时受不了王动记忆变成空白的打击,你不发疯已经很强了。你听我的,睡一会儿,四个小时候我喊醒你。”上来说话的是路苔生,他对连城的过去也熟悉得彻底,他比忘机伶牙俐齿得多。因为通读连城心中一段妖孽与神仙的思考,路苔生考虑了很多,反思了很多,对以前自己的某些做法开始怀疑。或许,他真的违背了他的修养。妖孽未必都是低级,否则,连城不会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只想解除核弹危机,帮王动赎罪,主动配合神仙拯救地球。他当务之急是救救这个相处多年的小狐狸精。
吕洞宾听着有理,手快一步,按住连城的头顶不由分说将她催眠。一个人情绪激动到极点的时候,还是睡眠最能让她安静。
钉铃牢牢将连城抱在怀里,她虽然不害人,可千年万年活下来,对事情却是看得相当清楚,知道她和其他十几个妖精的性命都维系在连城身上,她必须紧紧将自己与连城绑在一起,同时,她也喜欢连城,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那个敢爱敢恨能爱能恨的年代,抱着连城,她仿佛看到当年的蓝狐精,她将连城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其他刚被放出来的妖精大致了解了是怎么回事,纷纷上来围在连城身边,挡风取暖。唯有王动茫然看了会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看那些眼花缭乱的神仙呢,还是也去抱抱可爱的连城?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与众妖一起砌成一道人墙。
在场众仙本来就都是因为看到连城作为一个不入流的妖孽拒绝成仙却主动配合挽救地球,又听到连城对神仙世界的控诉和痛责而心情震动,留下来想将自己的思想搞清楚的。等他们看到连城在近乎崩溃边缘却留着一份冷静,想到的是解除用以要挟天庭的核弹危机,他们被彻底震动。他们都是修道成仙的人,不过因多年高高在上,多年孜孜追求法术高强,已经忘却人性中温情怜惜的一面,忘却自己也曾弱小,而弱者也是值得尊重的生命。他们的眼睛纷纷流露出沉思,有的与亲近朋友轻轻开始议论,议论他们这么多年来,是不是走了弯路。
吕洞宾也是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群抱成一团的妖精,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才拉起忘机和路苔生,拿眼睛招呼其他八仙和众神,大家聚到一起,想说,却又一时无法开口,各自神色凝重地端着脸看来看去。
忘机见大伙儿都这么严肃,很担心他们会不会讨论对连城不利,他本来一向是不管事不出头的人,此时见大家都不说话,也不管自己位置低法术浅,抢着开口:“今天的事不能怪连城,要怪也是怪王动。但王动现在都成白纸一张,活着处死都已经差不多。连城不肯放弃要挟,这事……这事……也不能怪她,换我在她位置也不肯相信神仙会放过他们一帮妖精。等连城醒来,我会好好劝她不要和天庭作对。”
路苔生闻言立刻暗中踢了忘机一脚,怕多年好友老好忘机在众上仙心情激动时候触了霉头,被关禁闭。因为他看到忘机说这一通话的时候,众神脸上都是怪怪的。不想,路苔生忙中出错,忘了他和忘机中间还隔着一个吕洞宾,这一脚,竟然是踢在上上上仙吕洞宾的小腿,这简直比马匹拍在马腿上还要糟糕。路苔生想到自己本就是待罪的小仙,这下事情麻烦了。
不想,却见吕洞宾温和地转脸,虽然脸上带着点尴尬,可却依然笑容可掬地道:“忘机道友说得很好,是我们的作为,让妖精不敢信任我们。以前对妖界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屠杀,还有无数不管妖精和凡人疾苦的规条,以及我们的冷漠,我们的傲慢,我们的无知,我们的残酷,即使连修养极佳的妖精如我以前就熟悉的钉铃,和现在的连城,都被我们逼到对立面去。我坦白地说,我以前一直阻止天庭奖励连城和王动的功绩,搬出天规阻止天庭奖励他们生孩子,如果当初我们对他们以诚相待,今天的事何至于此?连城和钉铃在天庭的重压之下依然能保持高贵的人格,博大的爱心,这让本应高贵博爱的我们这些修行千万年的神仙汗颜。我们错了,我们错在忘却平常心,将所有非我族类统统视为孽,视为妖孽。这事不能怪连城,王动甚至也不是最应该被怪罪的,真正的罪孽应该是我们,是我们这些修行走上歧路者的仙。经过今天,我们应该认识,我们的修行,更应注重修心养性,而非孜孜以求法术,前者才是正道。众位道友以为如何?”
现场沉静了会儿,有个级别较高的神仙越众而出,道:“吕道长光风霁月,说出我们没好意思说出的话,也……”
吕洞宾笑笑挥手打断这个神仙的话,他不觉得这是他的功劳,“接下来的事,该我们表现了。信任他们,也取信于他们,将是我们未来该做的事。诸位道友如果觉得我的说法有点道理,请回去天庭,一传十,十传百,我们修行了再不能无耻下去了。这里的事,请太白金星道友,忘机道友,路苔生道友协助我一起在此雪山解决。我准备千方百计恢复王动的记忆,不怕他再做出狂妄举动,也不再严密提防阻挠王动。我相信,人、神、妖,都是有心的,都是可以被感化的。诸位道友觉得如何?”
太白金星连忙笑道:“吕道长一向视野开阔,思维敏捷,考虑问题走在我们前面。我也说一句,连城有句话说得不错,如今的人类社会已与过往大不相同,行政、司法、立法三权鼎立,互相制约,即使权高位重,也要接受监督,这是因为考虑到人性的不自觉。今天的事应该说是很好的提醒,倒是让我看到,我们这些神仙除了需要加强真正的修身养性,还得需要外力,比如凡人和妖精,监督约束啊。否则,我们真的会为所欲为,走向歧路。”
吕洞宾与太白金星两个抚掌而笑,真正的光风霁月。他们终究是修行无数年,阅历无数年,有着大智慧的神仙,知错则改,善莫大焉。虽然知道监督机制未必能真正实现,那些唯上不唯下的风气暂时难以改变,但他们得先坐起来,用心坐起来,而不是简单轻松地将责任推给社会推给天庭。人心是个小环境,一家一力将小环境清理干净,大环境何愁不净。原来,以前自个儿心思不净,却仪仗法力游戏人间,多少有点儿调戏人间的意思,本末倒置了。
却有一个神仙深思熟虑道:“吕道长另外留下一位道友吧,上峰那儿的游说,非太白道长莫属。”
太白金星与一众神仙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神色凝重,有的短促议论着纷纷离去,留下吕洞宾带领忘机路苔生以及强烈要求留下帮手的其他八仙成员回到山顶,与一众妖精面对。
吕洞宾看到,钉铃他们的眼神充满警惕,满是排斥。当然,吕洞宾也不会将刚才神仙碰头会上面的讨论说给这些妖精听,自己内部彻底承认那是一回事,但是在妖精面前彻底放下身段,还稍微有些难度,尤其是认错。他们都宽慰自己,这得怪修养还没到家。两个阵营都是目光复杂,对峙日积月累,鸿沟已是难逾。
只有一个路苔生的复杂眼光是对着场内唯一目光单纯的王动。吕洞宾心想,这可真是有点讽刺了,原本心思复杂得神仙都读不透的妖精,现在却一举走向单纯,成为全场唯一可以与天上白雪媲美的纯洁之人。见到路苔生的目光最是有异,吕洞宾很容易就想到路苔生与王动之间那场曾经引发全体地面神仙联署弹劾路苔生的纠纷,想让路苔生对王动好感,还确实有难度。积弊多年,改过来心理上有障碍,非一朝一夕之功。
吕洞宾好心想拉路苔生一把,替他打开走出第一步的口子,便对路苔生道:“路道友,我们既往不咎吧?”
路苔生没料到上仙吕洞宾这会儿会与他说话,吃了一惊,忙道:“不敢,不敢,以前与王动很有过节,但我刚才循着吕道长的指点一想,果然,主要责任应该在我,我作为一个天庭派驻地方的官员,指导引导工作做得不好,才会导致今天的大乱。我是在想,这个王动……吕道长可能还不知,王动吞了江苏土地幽若的元牝珠。我在想,直接把王动原来的记忆输回他大脑,一则对大脑损伤太大,二则也是结合得不好,如果出现排斥,反而会弄疯一个妖精。不如直接将王动的记忆输到幽若的元牝珠里,靠千年元牝珠的神效,让那些记忆自然而然地映现到王动的脑子里,不致有所牵强。而且幽若修为精深的元牝珠,当能消解融化王动记忆中原有的属于墨鸦的那段阴暗回忆,不知不觉化解王动心中的暴戾。再者,对于幽若而言,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