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山阔步而来时,银川郡主屏退了所有婢女,独自一人藏身在悬挂的白纱后,犹抱琵琶半遮面,羞涩地等待阔别二十余年的男子一步步靠近。
男人每走近一步,都仿佛踩在她心尖上,酥酥的。
阔别太多年,透过薄薄白纱终于再次看到他的脸了,银川郡主玉白似的手指,略微紧张地攥紧了垂落的白纱,白皙的面颊染上红晕。
“振山哥哥……”
徐徐山风中,银川郡主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颤音入耳,原本健步而来的赵振山,脚步明显一顿。
旋即,赵振山蹙了蹙眉。
“在下嘉峪关守城将领赵振山,给银川郡主请安。不知银川郡主知会在下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赵振山拱手,恭恭敬敬向皇家郡主施了一礼。
这样的生疏客套,让银川郡主“哗”的涌出了泪,顿了顿,再不矜持了,一把撩开面前悬着的白纱,走下凉亭石阶,懊恼地瞪向赵振山:
“振山哥哥,你当真要与银儿生分至此吗?父王战死了,这世间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远处猫着的赵玉珠,听到这样的茶言茶语,内心直呼“不要脸!”还只剩爹爹一个亲人,当大宁国皇室全都死绝了么?还是当你外祖家的血亲全都死绝了?
赵振山维持拱手的请安姿势,正色道:“郡主殿下,您也三十好几年纪一大把的人了,莫再学旧时七八岁时的稚子称呼,显得幼稚,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
嫌弃她叫“振山哥哥”,说她幼稚?
银川郡主眼角一抽,一下子羞恼地咬住下唇。
“可是顾茵茵那贱人挑拨离间,不许振山哥哥再与银儿亲厚?我知道是她,肯定是她,她一向都
那么坏……”
银川郡主虽然没瞧见顾茵茵的身影,但她很确信,顾茵茵一定是跟了来的,只是不知猫在何处。遂,她故意激动地冲上前,小手一把拽住赵振山衣袖。
她一凑近,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凌梓云让她熏在衣裳上的助兴香料,赵振山眉头一蹙,下意识一把震开她的手,奈何女人不要脸起来也是真的不要脸,假装男人力道太大,一个没站稳,顺势就往男人怀里倒去。
香料一丝丝灌入鼻腔,赵振山有一瞬间的晕眩,四肢忽地乏力,更要命的是——
双耳忽地失聪似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就被银川郡主钻了空子,纤细双臂似缠人的藤蔓,死死揽住男人窄腰,嘴里还故意说些有的没的。
“振山哥哥,咱俩的第一个孩子……当年是我没用,没能保住他,四个月时流了,是个已成型的男胎……”
“在信里,你说她给你生的三个孩子,长子赵靖蠢笨一根筋,大女儿赵玉露过于乖巧受人气,小女儿赵玉珠顽劣不堪讨人嫌……没一个让你喜欢的……”
“今日,咱俩终于又在一起了,我现在就给你生一个好不好……”
说着,银川郡主小手搭上了男人腰封。
赵玉珠:……
猫在远处的赵玉珠见了,恶心坏了,她终于明白梦境里的娘亲为何会红着眼眶、哭着冲下了山,怕是刚尾随上山就撞见了这死死纠缠的一幕!就听见了这一句句恶心的情话!
娘亲信了,是因为娘亲上山太晚,没看到先前爹爹冷面冷言、客气疏离的一幕!
赵玉珠从头看到了尾,对银川郡主嘴里的“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流了……三个孩子蠢笨不堪,爹爹不喜欢……今日她和爹爹再生一个”,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爹爹突然就犯,突然一声不吭,明显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