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像水一样的过着,元夕除了感慨每年的夏天都是这么热的艰难,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李侧福晋似乎开始安心养胎了,也没去找膳房的麻烦,也没再让她做过点心。
康熙终于在夏季结束前回了紫禁城,与元夕无干,只是让她从日奉一次茶变成了日日奉茶而已。她还挺享受的,毕竟宫女房和茶水房没有冰块,这些日子,端茶送点心反而是她最快乐的时间。
太子?
不,蹭冷气工具人罢了。
七月初一这日,元夕自个儿到管事处领月钱,每个月元夕都是算着领月钱的日子的,就听得何管事笑道:“元夕姑娘,你那道沉香熟水可是露了脸啦!”
“怎么了?”元夕日日在茶水房当差,宫女和签身契的丫鬟不同,人家可以出府探亲,宫女只能老老实实待着,因此她也打探不到外边消息,全然不晓得这段时日沉香熟水在京城里掀起了怎样的风波。
“你还不知道呢!前些日子圣驾回銮,太子爷在乾清宫亲自烹一道沉香熟水进与万岁爷,万岁盛赞殿下孝心贤德,又在宴会上与众大臣共饮沉香熟水,现如今京城里,哪个孝子贤孙不烹沉香熟水给高堂,便是外边茶楼里沉香熟水的生意也好的不行。现如今,那起子卖香料的可赚得盆满钵满,沉香、檀香等都价格飞涨啊。”何管事赞道,“若非你的巧思,哪儿有如此盛景啊!”
元夕被夸赞还有些愣,只是感慨,不愧是太子府的管事,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可见是多了不少书。难怪太子之前问她沉香熟水的做法,原是等着这日呢。
她笑道:“元夕不过是看了几本食谱学了个方子而已,都是前人所得,我不过就是拾人牙慧罢了。主要还是太子殿下孝心一片,否则我做的便是鲍参翅肚也造不成这般景象。”
名人效应嘛,这时候,还有比皇家推崇更有说服力的吗。
元夕自己做博主的当然清楚,虽然她是流量比较大的百万up,但是和其他粉丝量更大的up联合投稿的效果更好。
俩人闲话了半天,互相赞美着,一个夸手艺好,一个夸读书多、库房管得有条不紊,元夕这才拿着月银离开。
她是一等宫女,每月有二两银子,倒是还有很多隐形福利,比如去膳房和点心师傅手艺交流时,能趁机吃到好些东西;太子妃出手大方,若是有大格格特别喜欢的点心,她都会毫不吝啬地赏赐;元夕每日奉茶,是日日能和太子府的一把手接触的人,因此旁人都会客气三分,她在库房领东西从来没被推脱过。
这里面有多少是因为太子,元夕自己是清楚的。
她若不是专司奉茶的宫女,能有这种待遇?手艺是一方面,有些宫人也会担心元夕奉茶时说些什么给他们穿小鞋,毕竟时太子爷跟前儿伺候的人。
当元夕走过抄手游廊时,忽觉身下缓缓滑下一股热流,顿时她脸就绿了,经期初至时间不定很正常,可这回提前了一周,她实在是猝不及防。
元夕暗暗咬牙,赶紧快步往房间走去,自然是赶紧回去换月事带啊!
这时代女子来月事实在是太折磨了!
约莫七月下旬,一日有个小太监过来给元夕送信,这回她接过信,有些讶异:“两封信?”
“是呢,一起寄过来的,我们绝没拖延,门房一拿到就叫我送过来了。”小太监面露慌张,怕元夕误会,人家是近身伺候的,和他们这些日晒雨淋跑腿的小太监可不一样。
元夕看出了小太监的紧张,可怜见的,这还是个半大孩子,露出的胳膊枯瘦,估计也就十一二岁,宫里统一的太监服穿在他身上晃悠地像件道袍。她温柔地笑着宽抚:“没事儿,我就是奇怪父——阿玛怎么这回送了两封信罢了,没怪你。”她还是一样摸了几个铜子请小太监吃茶。
小太监感恩戴德地接了钱,鞠了两下躬才赶紧走了。
她粗略地看了下信件,两封信上的字不同,一个更苍劲,一个更端正,端正的这个字体是元夕感到陌生的。
忽地,元夕想到,在她看过的关于科举的科普视频里曾提到,八股取士制度相当于现代高考,字写得端正是能隐形加分的,像一些写得飘逸的字,初看不错,可阅卷老师看多了便觉得厌烦,因此很多人会开始练板正的字体。
八股之时因着担心作弊,所以会有专门誊抄试卷的人,可你若是字迹潦草,有碍辨认,同样会影响你誊抄的结果。因此举子往往会专门练一手端正的字体来应对科举。
所以……这封信的主人便是元夕那位考科举的兄长吧。
想到这儿,元夕还是把信收起来,先安静地开始做事,信件还是等着回去再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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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和瓜尔佳敏泰地两次信件来往中,她意识到这位父亲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因此对于原身记忆里的文质彬彬却因为读书而交往减少的好兄长,她估摸着应该也是常规的文人形象,可能关心原主,但是客气疏离。
却不想,这封信与她的想象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