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终于将冰冷的目光移向阿青。阿青满脸不高兴地看着他,道:“你做什么这样看我,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凶巴巴的么?”
叶孤鸿动了动唇,终于说了一句话,但这话不是对阿青说的,而是对世子,他问:“她是谁?”
世子悠闲地摇着折扇:“你堂哥的客人。”
叶孤鸿的眼睛微微张大:“为何?”
“我又怎知,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世子指着伸长脖子往楼上张望的阿青。
此时楼上一个特地搭出的台子上已出现了一个长袍长须的中年人,一手折扇,一手醒木,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上台来,一拱手朝楼下看客行了个礼,顿时响起一片叫好鼓掌声。
这人折扇一摇,捻须微笑,张口道:“各位看官,昨日说到……”声如洪钟,带着奇异的魔力,他一开口,楼下一下子安静下来,寂静无声,都听着他的精彩故事。
阿青也在听,虽然她到此处不久,听到说书中提到的一些众人耳熟能详的成语典故之时她会觉得费解,但这并不妨碍她听明白这个故事,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一时也忘了要点心吃食,就伸长脖子坐在那津津有味听着,众人鼓掌叫好的时候她也学着一起鼓掌。
这一头,叶孤鸿和南王世子两人正在比谁的眼睛大。
“阿青说得不错,以你这副鬼样,没人愿意搭理。”
“……带个女人到处晃荡,你兴致倒不错。”
“叶孤鸿,好好的武当不待,你回白云城做什么,莫非是武当混不下去了,前来投奔你堂哥?”
“半瓶子水的家伙,南王府不待,来白云城又作何?以你的天资,就算在叶孤城身旁待二十年也打不过我。”
“你有什么值得自傲的,不过是一味模仿西门吹雪,却连他半点皮毛都学不到,就你如今的水平,你且看看,叶孤城愿不愿意同你对上两招?啧啧,若他真的愿意,那真是降低自己的水准。”
“起码比你好,剑都拿不稳的家伙。”
南王世子语气一滞,将目光移向旁边坐着乖乖听说书的阿青,想起今早被阿青轻易夺剑的耻辱,忽然有一计上心来,眼珠一转,笑着指着阿青道:“叶孤鸿,她的剑术都比你好,信不信?”
叶孤城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阿青,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派天真,此时正专心致志听着说书人讲故事,脸上的表情随着故事的情节起起落落,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点剑客应有的气息,她身上甚至连一把剑都没有,一个随身连剑都不带的女人,竟然也能比他的剑术好?
叶孤鸿不信,他认为是与自己天生就形如仇敌的南王世子在嘲讽他,于是他盯着世子的目光更冷。
“你不信?”世子压低了嗓子,笑道:“她和师父过过招,不是指导,而是比试,换了你,叶孤城会同你比试么?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也清楚的吧,别说同叶孤城过招,就算让他指导你的剑招,估计也不过是看着你是他远房亲戚的份上,不然,你能进得了城主府的大门?”
叶孤鸿的眼里冒出熊熊怒火,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你﹑够﹑了!”话音一落,他抽出桌上长剑,一招横在南王世子的脖子上,世子不料他会突然发难,躲闪不及,就这样被人要挟了性命。
南王世子的脸上微微一白,随即恢复如常,他冷冷道:“我乃南王世子,你胆敢取我性命?”纵使是快意恩仇﹑无所畏惧的江湖人,在面对朝廷中人尤其是皇亲国戚之时,亦不敢轻言杀戮。
叶孤城冷冰冰回答:“你以为我不敢?”
南王世子嗤笑一声,忽然扬声高喊:“阿青!”
“做什么?”阿青正听得兴起,突然被人这么一叫,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却见那两人正成剑拔弩张之势,叶孤鸿的剑刃离南王世子的劲动脉仅半指距离。阿青虽然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弄成这副态势,但她起码知道现在情况不怎么好。
“你要杀他?”阿青抬头问叶孤鸿。
叶孤鸿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世子,冷冷道:“没你的事!”
阿青嘟了嘟嘴,满脸不高兴,忽而夺过南王世子手中折扇,轻轻一抬,只听“咣铛”一声,叶孤鸿引以为傲的长剑瞬间脱手,咣当落地。
“打架不好,不要打架。”阿青很认真地说完,然后将折扇递还给世子,转头继续听说书。
叶孤鸿呆呆立在那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阿青,竟忘了拾起自己的佩剑。
南王世子也愣了一下,但他明显比叶孤鸿反应快,拍着桌子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摆明是要嘲笑叶孤鸿。
叶孤鸿对自己的剑术一直很有信心,他是武当的俗家弟子,亦是武当门下弟子后起之秀,自四岁在武当学艺始,寒来暑往,从未间断练功,他的内功早已登堂入室,剑法除了武当之外,亦融合其他两家之长,在江湖中鲜有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