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玄把棋谱搁到桌案上,“朕随你们去。”
两个宫女愕然,但仍然应是,匆忙换了衣裳,拿上雨伞,在前方引路。
陆清玄坐在龙辇上,跟随在她们身后。
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砸下来,既砸在龙辇的华盖上,也砸在八角亭的宝顶上。
“好大的雨呀。安淮,你今天算的天气不准。”庄扶柳坐在御花园的八角亭内,说道。
顺妃李安淮一边披览诗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算的卦本来就不太准,你偏要信我的,吩咐宫女们不必带伞。”
庄扶柳说:“可是你上次算的卦就很准呀。你说我‘利见大人’,我果然得到了娴妃娘娘的赏识。说实话,我到现在还难以置信,娴妃娘娘怎么会记得我的名字。”
“可能只是因为她记性好。在光华殿,我们这些妃嫔互相见过礼。”
“好吧。”庄扶柳说,“但还有一次,你随手卜了个世家子,说他‘亢龙有悔’,他的家族果然也被陛下打压了……”
她停住了话头,片刻后,她伸出手,拍了拍李安淮的胳膊。
“干什么呢?我在看书——”李安淮一边说,一边抬起头,下一刻,她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
她们看见了远处有一队威严仪仗,在密雨中穿梭。
庄扶柳的表情有些呆滞。
“那是陛下的仪仗吧?”
李安淮:“是。”
陆清玄坐在龙辇上,视线笔直地向前。他的坐姿优美雅致,侧脸俊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可是,此刻,他为何出现在暴雨中的御花园里,还明显是往更深处去?
李安淮和庄扶柳一时忘了说话,目送他的仪仗渐行渐远。
她们疑惑地讨论了一会儿,一个宫女说:“陛下应该是来接娴妃娘娘的吧?”
庄扶柳望过去。
宫女大着胆子说:“这几日天晴,奴婢们在御花园中遇到娴妃娘娘好几次了。兴许,她今日也来了御花园呢?”
庄扶柳深觉有理。
“真好啊。”李安淮叹口气,继续读她的诗书。
庄扶柳倒是笑了一下。她望着亭子外的雨水,说道:“刚刚派了两个宫女回去拿伞,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被淋得生病。回宫之后,还得给她们把把脉才行。”
……
夏沉烟坐在御花园深处的撮角亭子里,眺望远方压下来的天际。
墨云翻滚,电闪雷鸣,亭子外矗立着一棵垂丝海棠。海棠枝条伸进亭子里,带来淡淡的水气。
她闭上眼睛,想到十三岁那年的那场雨。
有脚步声渐渐临近。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陆清玄。
他撑着伞,独自站在亭子外,视线落在她身上。
“娴妃。”他微笑着唤她。
他的漂亮手指执着伞柄,雨水从伞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