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小点声,上课呢。”李想捂住话筒。
“别给我扯马虎眼,你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想放弃出国进修?”陈若男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当初你姥爷想送你出国读书你不愿意,非要去鹭城。到了鹭城你说要出国,妈妈虽然舍不得,可知道这是你的梦想。现在妈妈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不去了。”
“没看到我在忙吗!”
喝退那边的下属,陈若男长出口气,“李想,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虽然相隔千里,但李想却感觉身前的空气像是凝结了。自从那个夏日开始,陈若男从没有过这样严厉过,也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
“你不能再任性了,李想,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忙音,李想呆呆看着天空,万里无云。
今天是个晴天呢。
沉默了会,李想看了眼时间,还是先去找辅导员分别给自己和方蔷请了假,昨天问的附近的医院都需要实名制登记,他打算去市郊看看。
……
拎着只杀好的老母鸡回到家,方蔷还没睡醒。
他悄声关上房门回到厨房,炖了一个鸡汤,炒了两道小菜。弄好了他也没叫她,回到书房,看着桌上的申请书良久……
最后他笑了笑,随手把申请书撕成两半,丢进垃圾桶。
“饭好了?”
“嗯。”看着身后的方蔷,睡了这么久,她的精神也好了些。李想放下书,“饿了吧?我去盛饭。”
边说边推着方蔷出了房间。
“你手艺还是这么好,”方蔷说不清自己是种什么情绪,她看着李想给自己把碗重新填满,听着他悄声嘱咐“多喝点”,眼忽然有些酸,她赶紧低下头。
“怎么了?”
撤掉餐碟,方蔷看得出他有些犹豫,仿佛有什么事久悬不决。
“是这样,我去医院问了问,医院的人说手术都需要实名登记。姜黎是学医的,她们学校有自己的医院,如果你不介意,我想……”
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
“我介意。”方蔷毫不犹豫。
“知道了。”他低下头,“我再想想办法。”
方蔷也沉默了,本来是没想去那些黑诊所的,她也怕留下什么不可弥补的伤害,可现在……她提议:“我看到过电线杆上的广告,有些医院不需要登记,你只要陪我去就好。”
“不行。”李想语气略有些冲,“方蔷,你再等等,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一天都等不了了,你知道我现在每天有多煎熬吗?”方蔷突然声嘶力竭地喊,她的心在被灼烧。
“对不起,方蔷,对不起,你再等等……”他有些手足无措,索性餐具也不洗了,随意披了件外套,走到门口又回头,“一天,就一天,你别乱跑,我一定想到办法。”
等他出了家门,方蔷沉默了会,去厨房把餐具洗了,整整齐齐地摆在餐架上,在书房门口站了很久很久,推开虚掩的门,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团纸,把它展开。
方蔷不自觉闭上眼,a4纸上硕大的“交换生申请”字样刺得她眼睛生疼。眼睛里早已升腾起的云雾再忍不住,豆大的雨点一颗颗滴落在纸上。
为什么自己总是成为他的负担呢,原来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是不是自己就是个自私透顶的人,仗着别人的喜欢,理所当然觉得一切都是对方欠自己的。一出事就来寻求庇佑,伤痛愈合就转身飞走。
其实,这样的自己,连自己也很讨厌呢。
轻手轻脚地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
看到方蔷房间紧闭的房门和透过门缝散落而出的橘色灯光,李想松了口气。从水壶里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他感觉嗓子像是要着火了,刚想在沙发上躺会那扇紧闭的门却被推开了。
“回来了?”放下遮在小腹前的手,可又不知道该放哪里,最后捻着衣角,“找到了吗?”
“差不多了。”李想摁了摁太阳穴,强打着精神,“等明天再去敲定一下就可以了,你放心,很快就能做了。”
“谢谢你,李想。”方蔷沉默地看着自己白色睡裙下的肚子,那里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可她却仿佛能听到规律的律动声,“我知道不应该来找你,可我也只能来找你。就像溺水的人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死死不松手。”
方蔷背对着李想,不让他看到她锤在小腹上的拳头。
一下,一下,又一下。
“方蔷,没关系的。”李想只是轻轻说,“能做你的浮木,我很庆幸。”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