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城南紫雾山的密林中,林岫安却形容狼狈地抱着尚在昏迷的宋谨翊,身处寂静之中,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偶尔有山野小兽或虫豸窜过,她吓得差点儿尖叫,害怕得把宋谨翊抱得紧紧的。
宋谨翊这八尺有余的大个头,她都快抱不住,更别说带他回去。
他们是骑着受惊的马儿全速狂奔到这儿来的,守城的差役要骑马出城来追上他们肯定要些时间。
此刻,她倒是无比希望那些守城官兵能追上来找到他们。宋谨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全然不知该如何包扎止血,一边害怕一边着急。
宋谨翊是因为必须要分出一只手来护着她,才会被暗器打穿左肩的,可是现在他血都要流干了,她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世兄……世兄……”她带着哭音唤,怯怯观察四周,无比害怕这荒郊野外会不会蹦出个什么大虫或野熊出来,“世兄你快醒醒呀……”
夏夜里原本令人听来静谧美好的虫鸣,此刻却透出丝丝诡异。夜风吹拂树梢的沙沙声,听来像是孤魂野鬼的低语。
她平时没少看志怪小说,最喜欢的就是她之前从书店偷偷买回来的《聊斋》。
彼时读来只觉惊险刺激,又为其中感人至深的故事所感动。现在身处这荒郊野外,读过的鬼故事一齐涌上心头,让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有……有没有人啊?”她颤颤巍巍地出声,“救……救救命啊……”
她壮着胆子求救,却又害怕听到回应。
万一是鬼不是人,宋谨翊还没鲜血流尽而死,她就要先被吓死了……
“……药……有药……”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嘶哑的气音,在这寂静鬼祟的树林里令人毛骨悚然。
林岫安立时僵直着脖子,都不敢回头看,结结巴巴地哭着说:“什什、什么么人?”
那气音无力地说:“我的……腰上……挂的袋子,有……药……”
林岫安这才觉出不对,低头一看,竟是宋谨翊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半翕着眼在说话。
她不由喜极而泣,“世兄!你醒了!呜呜呜……你都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宋谨翊嘴唇动了动,林岫安顾不上哭,赶紧凑上去听,“你说什么?”
才听清他说的是,他有止血的药。她闻言急忙去他腰间寻找,果然看见一个绣工精致的茄袋,里头有一个墨玉瓶。
她把药粉瓶拿出来,打开,一股药香扑鼻而来,里面尽是白色药粉。
林岫安大喜,太好了!世兄不会被她连累致死了!
然后立刻挽挽袖子,预备给他上药。可是她低头一看无力躺着的宋谨翊,忽而动作一顿,犯了难。
上药,肯定要脱掉衣服把药粉撒到伤口上才最有效。
可是……
她觑了一眼宋谨翊苍白的俊脸,犹豫了——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未婚女子,正该避嫌才是,怎么好意思脱他的衣裳呢?
宋谨翊却在这时轻轻咳了咳,稍稍一动作,就牵扯到肩上伤口,他轻喘着,虚弱地喃喃:“痛……”
她见状立刻心疼地给他呼呼吹,再顾不上犹豫,说:“不痛不痛!我这就给你上药,马上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