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心里很乱,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张巨大的网里。151txt原本她就没打算抵赖泄露叶修泽行踪的事,她是想向叶文彰认错的。可是现在莫飞拿了这么一卷东西出来,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认罪,岂不是显得她被逼无奈才坦白的?
尤其莫飞还把“帮助叶修泽”和“喜欢叶修泽”这两件事混为了一谈,她就更不能认了。
对,她要解释,一定要。叶文彰不会不信她的,他是她的丈夫,是足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心情总算稍稍平复了些,连惜站起身,咬牙切齿地瞪了眼莫飞,不再跟这个小卒子理论,几步走到了叶文彰面前。
终于与这个男人面对面,看着他沉静的面容,连惜竟忽然有了种近乡情怯的紧张。
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突突直跳,好似随时都会从嗓子里跳出来,她犹豫了一下,手指在空中伸缩数次,最后一狠心,才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本来她都做好受到冷眼甚至是推搡的准备。毕竟,现在她也可以算是罪证确凿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相对于莫飞的愤怒,叶文彰却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一点反应,就那么无波无澜地看着她。即使忽然被她拉住,也没有任何抗拒。然而,就是这样,连惜才更觉得心惊。
仔细想来,这卷带子既然莫飞都知道放在哪里,叶文彰没有理由不知道啊。可他这段时间居然没有问过她一句,任由她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甚至还完美地诠释了丈夫的职责,即使她不识相地为叶修泽求情,他都没有说过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心思到底有多深?连惜不敢去猜了。
现在的她,只想坦白,将所有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他。然后,一切听天由命。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尽量有条理地解释出来:
“文彰哥哥,你听我说。我承认,叶修泽的消息是我走漏出去的,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接触到他。至于什么相爱之类的鬼话,就更不知是从何说起了。”
“我帮助他只是因为你母亲的拜托,她说不希望你们叔侄俩失和,弄得叶家四分五裂。这一点你要是有怀疑的话,可以去向她求证。”
“至于当初因为我的一句无心之言,阻止底下人跟着你去追叶修泽,使得你陷入陷阱……我很抱歉。但是我也得到了应得的惩罚了,不是吗?”
泪水再次盈上眼眶,这次连惜却没有再故意隐忍,而是任由它流出来。她扬头看着叶文彰,在他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楚楚可怜的身影。
那是一张与之前稍有不同的脸,不属于她的脸。她希望借此提醒这个男人,她因为那件事也吃了很大的苦,甚至一度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全他。
连惜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付出挂在嘴边上的人。事实上,打从她回到叶家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在叶文彰面前抱怨过整容的痛苦,复健的艰辛,以及那段时间独自流落在外的无措。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一辈子不提这些的,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心疼。因为夫妻本是一体,他心疼,她也不会好过的。
可是现在,不提不行了。
她紧紧盯住叶文彰的眼睛,不敢错过他一分一毫的情绪变化。由于过分紧张,刚刚复原的右手都隐隐有些痉挛的症状。可她却不敢去按摩一下,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墙角的自鸣钟依旧不疾不徐地在走着。滴答,滴答,滴答……
所有人都在看着叶文彰,等着他的回答。
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叶文彰缓缓伸出手,触碰上连惜的脸。就是这张脸,据说曾在那起车祸中被毁了个彻底,要承受架骨植肉之痛。
他的手渐渐下滑,终于握住她的手腕,执起来,静静地看着。就是这只细白的小手,据说曾筋骨尽断,需要忍人所不能忍,打碎重塑。
可是这些,都只是据说。
当连惜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见到的只是一个面部有轻微损伤疤痕,而骨骼已经完全修复好,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巨大损伤的女孩。
这背后代表了什么?叶文彰不愿去想。
他转过身,从茶几上拿起方才被连惜丢掉的信。略显苍白的骨节夹着同样淡白的信纸,点点墨迹从背面渗透出,看起来有些不详。
然后他对连惜笑了笑,慢慢将那纸举高,另一手则从兜里拿出了打火机,在一众倒吸气的声音中,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火,燃烧了信纸。
火舌霎时将信吞没,落在地上只余下几粒碎灰。叶文彰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那封信,不论是完整的信件,还是现在已经成了灰烬的废纸,他都吝于施舍一个眼神。
漆黑的高级皮鞋毫无停滞地踩上了地下的灰,男人倾身过去,搂紧连惜,低语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