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郎,你这样有本事,等到我离开时,给你留一笔钱吧。拿着这钱去读书,若是有能力便去科考。若是没能力,多读书明理也没坏处。”
天底下聪明人不少,但聪明且又有情有义如郑小郎的,总该多两分机会。
我身上的钱多,又都是不义之财,若是能叫郑小郎日后的前程多一些,也不枉我们相识一番。
郑小郎却是一愣:“我不——”
话音未落,他突然蹲了下来。
后院开始嘈杂起来了。
……
就在郑小郎蹲下的那一瞬间,只见后院突然从前头涌出十数个家丁。
他们人人手持火把,将这宽广的院落照得灯火通明。
而另一侧的后宅院落也骚动起来,姨娘丫鬟下人们也全都收拾整齐出来了。
此刻乌鸦鸦一片,全堆在院子当中。
直到这时,在从前院走进来一个男人。
对方束着长发,穿着一身绸缎袍衫,举手投足颇有气质,更有一番笃定的自信和恼怒残留在脸上。
黑夜并不能影响我的视线,我猜出来了,这大约就是那位陈天赐了。
而在他身后,却是一名留着长须精神抖擞的中年道士,道士身后又并有两个年轻的小童。
此刻踏入后院,那道士左右看了一圈,小莲已经迅速的缩到墙外去了。
“好浓重的怨气。”
对方皱眉说道。
陈天赐赶紧弯腰拱手:“还请长春道长救我性命!”
“这不知哪里来的恶鬼作祟,搅得我全家都不得安宁——不瞒道长,我已年近三十,膝下却无一儿半女,全都是被这鬼怪所害!”
那长春道长一甩拂尘,此刻慢吞吞道:“莫急。”
“你千里迢迢去清溪观相请,我自然也要助你一臂之力。冤魂害人,哪里都容不下的。”
“只是我观这怨气中并无冤孽,想来不管是何方鬼魂,都并未做下恶事。你说对方在府中徘徊数年……这数年可以做下别的痕迹来?”
我心头一动。
这道士倒是心明眼亮,与之前那个丧尽天良的赤丸道长并不相同。
如果他有这份公正心思,那今晚,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火把光耀熊熊,映着陈天赐的半边脸都带出了些许狰狞,我瞧见那长春道长身后的两个小童不经意间瞧见,下意识又往师傅身边贴了贴。
陈天赐似有所觉,此刻又迅速换上一番愁苦面容:
“我也不懂道长说的什么冤孽……我只晓得,这么几年,我这崽院都不得安宁,院中众人时常能听到鬼哭,也能看到重重鬼影……时不时还要惊吓害人!”
“我膝下无子,两房妾室却是接连滑胎,都说是为妖物所害——道长,那可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我陈家的香火,莫非就要在此处断绝吗!”
那长春道长眉头皱了皱,见他这副模样,到底叹了口气:
“也罢,既然是冤魂鬼怪,原本也不该在阳世停留,若是今晚寻到了,我想法子送他们回归地府便是,你也不必担忧。”
他说着,猛然一挥拂尘——
“起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