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安清亮的眸子牢牢黏在苏一箬明媚爽朗的笑容里,连亲妹妹也顾不得了,只与她身后的明儿说道:“替你家小姐擦擦汗,都快成个水猴子了。”
方若儿屈尊纡贵地与苏一箬道歉,不过是为了在郑子安心里留下个端雅知礼的好印象。
可郑子安却只关心那狐媚子似的破落户,方若儿再好的气性也受不住这等奇耻大辱。
她便甩着帕子往垂花门那跑去,郑心柔被唬了一跳,立时也跟了上去。
苏一箬不明白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若儿小姐怎么突然变了脸色,直往垂花门那儿跑。
她回身见郑子安正在含笑打量自己,便问道:“大表哥,若儿小姐和表妹怎么走了?”
跑的这么快,就好像后头有狼在追赶她们一般。
郑子安见她蹙起柳眉一脸疑惑的娇憨模样,便知她又是被这“难题”搅得转不过弯来了。
这个表妹,比旁人少长了几个心眼就算了,却又偏偏比旁人更爱思考几分。
只可惜用她那小脑袋瓜思考不出个结果来。
每回郑子安与她攀谈几句,便会被她由内而外的单纯爽朗逗得忍俊不禁。
表妹没什么心眼,所以郑子安也不必在她面前委婉含蓄,不必审时度势,不必劳心劳神。
只需卸下心防,与她赤诚相交即可。
“定是有什么急事,表妹不必挂怀,这与你无关。”郑子安如此说道。
苏一箬乖顺地点点头,余光瞥见身后的明儿,于是纠结万分地询问郑子安道:“大表哥,你刚才说的《礼记》里的话是真的吗?这个蝉连王公贵爵也爱吃吗?”
郑子安先是一愣,旋即对着她狡黠一笑道:“假的,我随意编来骗她们的。”
苏一箬脸上的纠结神色不翼而飞,余下的只有欢喜之色,“我就说嘛,它长得不太好看,吃起来肯定也不怎么样。”
她对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是有几分要求的,起码要色香味俱全才好。
明儿在后方弱弱地说了一句:“……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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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这些年已大不如前。
郑家老太爷曾任太子太傅,在朝中门生遍布,又得储君尊重,便积攒下了郑家世家豪族的底蕴。
只是郑老太爷得了三子,无一人成才。
长子爱舞枪弄墨,死于一场匪乱之中,长房便由黄氏这寡媳撑了起来,好在长子留下了郑子安这点血脉,长房不愁后继无人。
次子也只得了一个嫡子,二房人丁比长房略兴旺些,庶女足有五个,只是二老爷不懂钻营,已在从五品的官上守了八年,再无任何建树。
好在二老爷生的风流倜傥,娶了个忠毅侯家的嫡幼女为妻,仪仗着岳丈舅兄,日子也算是过的有滋有味。
三子与他两个哥哥一般无二,只得了一个嫡子,且他娶的还是郑老太太娘家的嫡女,也算是亲上加亲。
郑老太爷的儿子辈没出一个成器的“好笋”来,孙子辈却要好上不少。
大少爷郑子安尚未及冠已成了解元,只等着进京会试,也算是前途无量。
二少爷郑子息文韬武略样样拔尖,与郑子安同一年成了临县的解元。
三少爷郑子岑比前头两位哥哥略逊色些,不过府里的曾师傅考评过他的文章,只连声赞叹:此子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