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璃看见,阿芫的背影顿了顿,然后飞速转身。
于人来人往之中,两个姑娘四目相对,阿芫率先绽开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带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又有见到好友的欢欣雀跃,极是感染人。
“阿璃!”阿芫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
紧接着,王放清楚地感受到,刚才笼罩在萧璃身上的犹疑全部不见了,她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同样挥手,“阿芫!”
然后迈开步子,向那个叫阿芫的姑娘身边走去,又是大步流星的模样。
萧璃和王放坐在摊子后面的长凳上,面前摆着几个精致的花饼,阿芫在招待着几个客人,阿芫娘给两人倒上热茶,心怀感激却又战战兢兢。
现在阿芫娘已经知道了萧璃的身份,公主,那是皇帝陛下的女儿,是县令见到都要跪下行礼的人物!她们这种平头百姓,也不知是烧了几辈子高香,做了几辈子善事,才能得到这样的人物的照拂!
王放已经饿了,于是不客气地先喝了口茶,然后拿起一个饼吃了起来。一口咽下,发现果然别有风味,味道完全不逊于府里自家厨子所精心制作的点心。
又是一轮忙活完,阿芫在围裙上擦擦手,这才走过来,与萧璃说话。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这般忙碌?”萧璃捧着茶杯,歪着头问道:“你还不收摊吗?”
“还不是因为你?”阿芫似娇似嗔地瞥了一眼萧璃,说:“如今黎州城谁不知道公主殿下被我花饼西施迷住了心神?这贵人喜欢的东西,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这不,每日都有人慕名而来,再加上回头客和常客,客人不就络绎不绝了?”
萧璃捧着茶杯,整个人僵住。
阿芫见到萧璃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前几日阿宁来时说你或许会因为牵累我的名声而心怀愧疚,我还当她酒喝多了在说胡话,现在一瞧,你竟然真的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吗?”
“可人言可畏,流言如刀”萧璃放下茶杯,轻声说。
“阿璃,你为何剿匪?”阿芫却是笑笑,未等萧璃回答,就接着说:“是为解救那些同我有一样遭遇,甚至比我更惨的姑娘们,我说的可对?”
王放就坐在萧璃旁边,但是阿芫仍然提起了这本该深埋掩藏的一节。
萧璃点头。
“阿璃为了我们这种微如草芥之人,便是真的刀枪棍棒都未曾畏惧,区区流言如刀,我又有什么可怕的?”阿芫如此对萧璃说。
阿芫的笑容,让王放觉得这姑娘就如山间野草,任你疾风骤雨,雷霆闪电,都无法将之击倒。
阿芫永远忘不了,在她最最绝望,仿佛已经坠入无间地狱之时,是萧璃推开了那道一直锁着的门,于漫天火光中抱起了她。虽然那时萧璃浑身是血,状如修罗,却让阿芫觉得,如果这世间真有阿娘所说佛陀,就该是眼前这般模样,渡世人一切苦厄。
阿芫收了笑,认真地看着萧璃,说:“区区流言,能奈我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如真金白银来得重要。”说着,阿芫掂了掂钱袋,里面发出了铜钱碰撞声,甚是清脆悦耳。
沉默良久,萧璃才开口:“阿芫洒脱,是我着相了。”
“阿璃,我如今生意是真的好。”看到钱袋,阿芫高兴了起来,说:“这几月,我差不多都攒出了去长安的盘缠与些许租金!”
“当真?”萧璃惊讶。
“自然!”阿芫笑得得意:“这些日子来的人多,我叫阿娘跟着卖些茶水小食,正经赚了不少钱。”说着,阿芫摇头晃脑,说:“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赚钱最让人快乐!”
“噗——”王放没忍住,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
“对了,这位是……?”注意到王放,阿芫问。
王放:我好歹也是跟裴晏齐名的长安双璧之一,竟然现在才注意到我吗?这几月操劳,他难道已经失去了俊逸的面容了吗?
“这是长安来的大理寺少卿,王放。”
阿芫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是个什么官儿,就又听萧璃说:“就是来帮着审案子的,毕竟山匪太多。”
“原来如此。”阿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