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璃的话,裴晏眼中闪过笑意。
“你笑什么?”萧璃狐疑问道。
“没什么。”裴晏收了笑意,正色说:“只是感慨殿下仍旧如此善于因势利导,借力打力。”
“是吗?”萧璃更加狐疑,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心里说我厚颜无耻,阴险狡诈?”
“咳,殿下想多了。”裴晏一本正经回答。
萧璃:“……”
日暮时分,裴晏离宫,顺道去了一趟户部府衙,然后才骑马归家。快行至府邸时,却见到霍毕骑着马立在坊口,等着自己。
裴晏拉住缰绳,轻声道了一句:“霍将军。”
霍毕看见裴晏,打马上前,问:“裴大人,今日我做东,不知裴大人可愿去共饮一杯?”
裴晏看着霍毕,默了默,终是道:“好。”
……
绣玉楼
记得当年霍毕初初回到长安时,裴晏曾请他喝了一杯酒,就在这绣玉楼中。今日,霍毕叫了一桌子的菜,然后给两人的杯盏中倒满了酒。
“我一直想问,”霍毕率先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说:“你刻下那枚印章时,是何心情?”
裴晏垂眸,拿起酒杯,盯了半晌,才道:“此事与霍将军无关。”
“确实,你们之间的事,从来与我无关。”霍毕一笑,又问:“这几日我细细想着,三年来萧璃许多行事,背后当都有你配合,只是我实在好奇,你们到底如何联络的,总不会全靠心有灵犀吧?”
裴晏喝了酒,这才发现霍毕叫的酒极烈,他被辣得轻咳了一声,眼底泛上些水色。
霍毕奸计得逞,得意笑了笑。
裴晏试了试嘴,没理会霍毕这小儿科的报复,回答道:“梅期。”
“梅期?”霍毕一愣,脱口而出:“你那个派头大脾气臭的祖传随从?”
“他本名花柒。”裴晏接着道。
霍毕恍然大悟,难怪,当时在江南,梅期拖着条伤腿也要给萧璃送水送饭,对着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么说,当时你遇险,也是梅期报信,她这才接到消息,日夜兼程赶去救你。”不再因萧璃一叶障目,霍毕的脑子也清明了起来,之前很多略显古怪的事情也都有了解释。
裴晏嘴角勾了勾,轻轻点头。
霍毕见不得裴晏这明晃晃得意的样子,话锋一转,道:“你既也有这般心思,又为何一定要推她走上那个位置?”
裴晏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听霍毕继续道:“你该知道,她若掌皇权,与你便再无可能。”
霍毕说完,就紧紧盯着裴晏,不肯错过他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
良久后,他才听见裴晏轻声说:“我知道。”
自古以来,即便是皇帝也要时时谨防后宫干政,更何况萧璃一个女子。裴晏出身裴氏,现在又是百官之首,若萧璃与他成婚,那就是二圣临朝的局面。若两人政见相合还好说,可但凡有所分歧……之后的局面怕就不会好看了。
一个不慎,这江山可能就不再姓萧。
如今二人倒是可以相扶相守,但谁知十年二十年以后,又会是何等光景。身在权贵帝王家,从至亲到至疏的夫妻,所见还少吗?且权欲迷人眼,谁又能确定,十年以后的萧璃裴晏,仍是今日的萧璃裴晏?十年前的显国公怕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走上谋反这条路,那时他对陛下,可还是真心相待的。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霍毕想,只要剪除裴晏身上的一切权力,让他从此在朝堂上,再构不成萧璃的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