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一听,大惊:“这是何意?好端端的为何不回京城?你可是要当太子妃的啊。”
“娘,”陆亦蓉苦涩地笑了笑:“我问过景王了,他不会娶我。”
一句话,令陆夫人顿时愣住。
好半天,才像听岔了似的,小声问:“蓉儿,你说什么?景王不会娶你?”
“是,我今日去鹭园诗会碰见景王了,也问了他一些话。景王有喜欢的女子,他不会娶我。”
“蓉儿,你可是在意七夕那日景王带女子上街的传言?”陆夫人劝道:“此事你大可不必担忧,旁人再得宠也越不过你去。”
陆夫人盼这事盼了这么多年,又岂会甘心?
她继续劝道:“蓉儿莫说胡话,景王喜欢个女子罢了,你何苦这般置气?你是嘉懿皇后亲定的太子妃,你们有婚约在。”
“女儿曾经也跟您一样,因为嘉懿皇后的这句话做了多年的美梦。”陆亦蓉凄苦道:“可是,我们都忘了,这只是嘉懿皇后口头之说,并没下旨,不算婚约。景王若是想娶别人,我们也无可奈何。”
“怎会无可奈何?这些年京城许多人都在传这事,所有人都认为我靖海侯府的嫡女才适合做太子妃。所谓悠悠之口猛如洪水,他若是娶旁人总该顾及”
“娘!”陆亦蓉打断母亲不切实际的幻想,反问:“您真认为,景王会在意这个?”
闻言,陆夫人也沉默了,一下子悲从中来。
“娘,还是送我回寺院吧。”陆亦蓉劝道:“景王不会娶我,若是强行留在京城,只会让我沦为笑柄,还不如就此离去,也好给靖海侯府留一份体面。”
良久,陆夫人问:“那人是谁?娘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比得过我的蓉儿。”
“褚家的姑娘,想必娘应更猜到是谁人了。”这些年,陆亦蓉从家书中也得知了陆家以前给褚家赔礼道歉的事。
果然,陆夫人顿住。
像被劈了道雷似的,呐呐道:“竟不想竟不想他这些年护着褚家原来是因为这个。”
陆亦蓉悄无声息地回京,过完中秋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尽管动静不大,但私下还是有人得知了此事。
谁也不明白陆家这是何意。
有人说许是陆家嫡女礼佛多年,已经没了嫁人的心思,这次回来纯粹是跟家人团聚过中秋罢了。也有人说,或许是陆亦蓉听说景王身边有别的女子,吃醋怒回寺院也说不定。
众说纷纭,各有不一。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陆亦蓉不当太子妃了,那世家贵女们皆有希望。
原本还以为景王喜欢陆家嫡女定会选她,这下好了,陆家嫡女一走,世家夫人们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这一活络,大受益处的便是宫里正当红的婉妃。皇帝抱恙这些日子皆由她近身服侍,若是能得她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那自家女儿当太子妃的胜算就更多些。
因此,悄悄给婉妃娘家襄阳侯府送礼的人多了起来,这段日子,侯府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外头这些事,阿圆一概不知。
这会儿,她正坐在南城湖畔画舫里,由萧韫喂她吃牛乳酥酪呢。
此时已是九月初,外头风寒水凉。画舫里头却温暖如春。大片大片的琉璃水晶墙隔绝了外头的寒气,且不影响人从里头往外看风景。
阿圆头一回来这样的画舫,稀奇得很。
一边窝在软榻上赏景,一边懒懒地张口吃萧韫喂过来的东西。
牛乳酥酪,由牛乳和羊乳佐以红豆、山楂、松子等蒸制而成。成形后放置在瓷盘中,晶莹软糯。舀一勺,颤巍而不散,入口香滑甜腻。
阿圆最是喜欢吃这些甜品,每吃一口都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萧韫不爱吃甜的,但喜欢看她吃甜的,索性接过手,亲自喂。
“这画舫是新制的?”阿圆以前也来过南城湖畔,就没见过这样的画舫呢。
“前些日豊国进贡了一批琉璃壁,索性让人造了这么艘画舫。”
萧韫没说的是,这画舫主要是造来哄她的。
彼时她刚得知他是景王身份,闹着要跟他一刀两断。萧韫没法,正好豊国送来一船的琉璃壁,问过工部匠人后,便想着造这么膄独一无二的画舫讨她欢心。